“大嫂,是我,爱国,我把两个孩子送过来了。”
说话间,杨爱国领着婷婷和安安,已经来到了王萍跟前。
王萍心中一惊,愣怔了一下。
也不知道刚才跟杨爱军说的话,这小叔子有没有听到。
杨爱军放下手里的烟袋杆子,来到了杨爱国身旁。
他指着地上的板凳,说道:“爱国,别站着啊,快坐。”
杨爱国应了一声,便坐了下来。
此时,王萍也吃饱饭了,正在收拾碗筷。
不经意间发现,杨爱国身旁有个尼龙袋子。
她指了指尼龙袋子,笑着说道:“爱国,你这袋子里是什么啊?”
她还以为杨爱国又来送猪肉了呢。
杨爱国看了一眼尼龙袋子,咧着嘴笑了笑。
“大哥,大嫂,我从山上抓了只兔子,你们抽空给孩子炖了吧。”
他是真心疼两个孩子。
越看越觉得孩子瘦。
当然,这是整个杨家庄村所有孩子的特点。
谁让他们是自己的亲侄女亲侄子呢?
王萍想着,没有猪肉,有兔子肉也行。
还算这小叔子有眼力见。
“爱国啊,这兔子是杀好的吗?”
杨爱国拎起尼龙袋子,将袋口敞开,递给了王萍。
“大嫂,鲜活的,我这不是在家的时候,觉着大嫂怪我没来送肉,没来得及宰杀嘛!”
杨爱军白楞了王萍一眼。
“爱国,她那嘴就那样,别跟他一般见识。”
杨爱国能不知道嘛!?
他这大嫂倒不是有多坏,就是这个嘴,跟吃了屎一样,说不出来一句好话。
王萍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
“爱国,你坐着,我去给你倒点儿水喝。”
杨爱国点了点头。
王萍收拾好碗筷,端着一个装满水的搪瓷缸子,来到了杨爱国身旁。
“别光说话,喝口水。”
她将搪瓷缸子放在了桌子上,“你们聊,我先去刷锅。”
杨爱国点了点头。
他跟大哥聊了一会儿,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几口水就回去了。
送走杨爱国,杨爱军来到了王萍身旁。
“王萍,爱国刚跟我说,过几天可能会借用咱家的黄牛和板车……”
还没等杨爱军说完,王萍立马跳了起来。
“不行,我说这小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来送东西,这是憋着坏呢。”
杨爱军朝她摆了摆手。
“我还没说完呢,你不是想挣钱?去一趟县城,他给咱一块钱。”
王萍皱起眉头,眼睛滴溜溜乱转。
“多少?一块钱?”
杨爱军点了点头。
这会儿,王萍有些难受了。
有心想要这个钱,但又担心杨爱国把她家的命根子给卖了。
毕竟,这杨爱国是有过前科的。
黄牛可是这一家四口的命,不能有任何闪失。
杨爱军见她愣在那里好半天,也不言语,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干啥玩意儿?吓我一跳。”
杨爱军嘿嘿一笑。
说道:“你看这样行不?地里没活儿的时候,我跟他一起去,这样就不用担心黄牛的安全了。”
王萍考虑了一会儿,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
此刻,杨爱国刚刚到家。
院子里不见李秀兰,应该是回屋了。
来到灶台边,他发现碗筷已被收拾好。
他微微一笑,将锅刷洗干净,便回了屋。
李秀兰正坐在炕头纳鞋底。
见杨爱国进了屋,她用拿着锥子的手,指了指矮桌上的搪瓷缸子。
“爱国,那里面有凉白开。”
杨爱国笑着摆了摆手。
“不渴,我刚从大哥家喝过水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秀兰,别纳了,一直这么低着头,对颈椎不好。”
李秀兰笑了笑,说道:“没事,不觉得累,纳好了这只,赶明儿我去钱婶子家,让她帮忙给扎上鞋帮,你脚上那双都不行了。”
杨爱国本想说,以后不让她再纳鞋底了。
考虑再三,他最终没有说。
李秀兰是个勤快的女子,什么也不让她做,肯定不行的。
村子里的女人都会纳鞋底,她肯定也不想自己被别人说三道四。
李秀兰说的“钱婶子”,在杨家庄村,算是日子过得相当不错的人。
丈夫杨志远是十里八村唯一的大夫,附近有人感冒生病,都去他那里看。
他家也是村里为数不多,拥有缝纫机的人家。
……
杜春娥家。
天都黑了,也不见杨守业回家。
她也知道,作为村长,丈夫琐事多。
索性就不等了,它做好饭,和儿子杨凡吃饱后,便睡下了。
刚躺下没多会儿,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支棱起身子,伸着脖子往外看。
黑漆马虎,也看不清什么。
这会儿,杨守业处理完琐事,刚回到家。
他觉得肚子有些饿,来到厨房,摸着黑找了两个红薯。
一边吃着,一边就来到了里屋。
他以为杜春娥已经睡了,也就没太在意。
谁知,刚一进屋,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瓜子。
“你个娘们,怎么不出声?吓死我了。”
他一哆嗦,差点儿把手里的红薯给扔了。
“你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这么胆儿小?”张春娥嘟囔着。
“人吓人,吓死人的,老爷们也扛不住你这样吓!”
这会儿杨守业心情不太好。
村头那俩亲兄弟打起来了。
就因为俩孩子,在一起玩儿的时候闹了点儿小矛盾,这就动起手来。
结果,俩孩子啥事没有,又一起玩了。
俩当爹的还在纠缠不清。
为了这事儿,杨守业耽误了两三个小时。
回到家,饭都没能吃上。
这心里肯定很不爽。
杜春娥今儿又听说杨爱国家吃肉了。
她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通为什么。
听杨守业说话语气不好,她也来了脾气。
“听说,你那侄子又吃肉了,这几天人家天天有肉吃,你一个村长,连个肉都吃不上,也不嫌丢人。”
“谁啊?爱国啊?谁知道那小子从哪儿偷的钱。”
他顿了顿,又说道:“村长咋了?村长就有钱了?村长就必须得吃上肉?”
杜春娥见说不过他,便不再言语,自个儿躺下睡觉了。
黑漆漆的屋里,杨守业坐在炕头上,嚼着又凉又噎的红薯。
他也想不明白,为何杨爱国能吃得起肉了。
而且还是天天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