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疑虑,说话时便带上了几分迟疑。皇后看在眼中,目光更是染上愤怒:“无论如何,你也有管教下人不利之罪。”
慧贵妃明白,自己根本不用多做什么,只要摆出一副委屈的姿态,自然会有人为她说话。楚凝落原本是想查明真相,可见皇后如此咄咄逼人,慧贵妃孤掌难鸣,立刻软了心肠。乔若云此次讨个公道,也是跟随楚凝落。见楚凝落都不愿追究,她这个当事人咳嗽两声连忙开口:“倒也算不上冒犯,我也应该约束下人,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苛责慧贵妃。”
此言一出,慧贵妃宛转倒地。她声音哀切:“臣妾无子,一直将凌寒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好容易盼到他成家立业,心中欢喜还来不及,怎会做出如此诬陷之事?”
“更何况臣妾之前所中之毒便是这般,若还是用这样的毒出来害人,岂不是引火烧身,更让人怀疑了。”
她垂眸低泣,忽然看向皇后,咬了咬唇瓣。那原本略显苍白的颜色顿时染上一抹嫣红:“还是说,皇后娘娘至今还是看不惯臣妾,因此才要说这样的话。”
一提到不能生育子嗣,楚凝落下意识地看向皇后,之前他们就怀疑过贵妃身上的慢性毒是皇后的手笔。可大概是对方掩饰太好,皇后脸上只有愤怒。再看贵妃,她柳眉微蹙,泪珠滚落,哀切至极。之前楚凝落还有所怀疑,可这一番真情实意的剖白可谓是将自己身上的嫌疑全部洗脱。楚凝落看向夜凌寒,对方的眼中明显有动情的表现。夜凌寒亲手扶起慧贵妃,扶她坐到梨花木的椅上。两人毕竟不是亲生母子,因此夜凌寒动作不敢太过逾越。可他还是亲手为慧贵妃将鬓边的步摇重新簪好,眼中满是孺慕之情:“慧娘娘说的哪里话,在我心中,你与我亲生母亲也无分别。”
皇后听了这话,然后目光骤然闪过一丝可笑。随着乔若云态度的服软,这场闹剧就这么不了了之。毕竟接手过汤药的只有慧贵妃的宫女,其余人有没有嫌疑。既然楚凝落可以解毒,便只能暂且缓和事态,等日后再查。楚凝落和夜凌寒扶着处于病弱中贵妃回去。而慧贵妃那双柔情美目却在临走时得意的瞟了皇后一眼。皇后坐在高高的凤座上,依旧以冷漠相待。出人意料的是乔若云并没有离开。或许是对慧贵妃并无感情,她反而是在整场闹剧中看得最清醒的一个,也没有忽略当时皇后眼中的那一抹嘲讽与可笑。她端起茶盏,静静的坐在这冰冷的宫室之中。“南昭公主,你留在这里干什么?”
皇后十分不客气的质问像是在下逐客令,可乔若云却不慌不忙,她抬眼去看:“皇后娘娘好像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因此我特地留下来洗耳恭听。”
皇后眯起眼睛,有些话她原本是不打算开口的,省得惹人嫌弃。可看向乔若云那真挚的眼眸,又想起慧贵妃临走前的挑衅。她压下心中的怒火,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多年前的往事了,你不知慧贵妃与夜凌寒的生母曾经是闺中好友,而凑巧的是两人曾经都对穆王表示过爱慕。”
“而且有传言说,两家原有婚约。”
此言如擎天霹雳,正中乔若云的天灵盖,她醍醐灌顶,起身却被皇后身旁的宫女死死压制住。乔若云怒视皇后,谁知那个原本一副冷漠表象的女人,此时脸上却忽然显出狰狞来。那表情看得乔若云心头直跳:“皇后娘娘,你要做什么?”
皇后拂过那张娇美的面容,眼中流露出羡慕与遗憾来。她弯下腰,鎏金的腰带在乔若云的下巴划过:“若是让你出去,定然是要在夜凌寒与楚凝落面前说的,这样一来,本宫岂不是又成了恶人?”
“饶是残忍了些,可此事还是应当让夜凌寒自己发现为好,在此之前,便请公主在本宫这里多歇息几日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皇后猛的抬头,那张端庄静美的脸庞仿佛从中裂开透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灵魂:“请陛下去慧贵妃宫里一趟,切勿告诉其他人。”
离开皇后宫中的楚凝落还不知道皇后的计谋,却已经掉入她密布的陷阱之中。两人似乎是被慧贵妃的话打动。楚凝落连之前的种种疑点都一并抛却,实心实意的为慧贵妃之后在宫里面的日子考虑起来:“皇帝若是暗中谋害贵妃,我们又在外面。当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楚凝落紧皱眉头,慧贵妃性子柔弱温和,原先皇帝愿意维持表面恩宠的时候都被皇后欺负,更别提现在。怕是恩宠全无。可就算是她们想照,夜凌寒又不算得是什么正经的儿子。恐怕连常常入宫这点都无法做到。更别提,今天过后,皇后和皇帝对慧贵妃的敌意恐怕会更大。楚凝落下意识地握紧了夜凌寒的手,目光担忧,毕竟这也算是因他们而起的祸端。“此事还是问问贵妃的意见吧,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她自己拿主意。”
在听说皇帝去了慧贵妃宫中后,不到半个半炷香便怒气冲冲地跑出来,皇后的脸上浮现一丝冰冷的嘲笑。是啊,是她想左了。为了家族兢兢业业一辈子,也未必有几人能记住她的好。倒不如痛痛快快的疯一场。这污秽不堪的皇宫她早就待够了。楚凝落和夜凌寒想要一个水落石出,而她也想要一个清清白白。“传令下去,慧贵妃想要什么,那让内务府供最好的过来,尤其是酒,即便用了陛下珍藏的美酒也在所不惜。”
相斗多年,皇后自然也是了解她这个死对头的。当年慧贵妃与穆王之间的事情,虽然几个知情人都瞒得很紧,却也不是一丝风声也无。尤其是临近穆王祭日,慧贵妃总要痛痛快快的畅饮一番。皇后冷笑,痛快吗?越痛快越好。只有在她疏于防范的时候,才会更容易被人发现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