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走了进来，瞧见这副情景，含笑问，“你们母女俩又做什么？”
晗曦退开，上前屈了屈膝，“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道了免礼，坐在榻上。
宝珠也请了安，坐下，笑道：“做惯了大人，忽然做回了小孩子，皇上说有趣不有趣？”
康熙颔了颔首，“是有趣。虽说嫁了人，却还是小时候的脾气，一点没变。”
晗曦笑道：“嫁得再远，不还是皇阿玛跟额娘的女儿吗？何况就在您二位的身边，女儿本来就没长大。”
康熙伸手点点她，“伶牙俐齿。”看向宝珠，道：“可要出去走走？”
宝珠道：“明儿再去，有些累了。”
晗曦就告辞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康熙抱着她，捏捏她的手，“这便累了？身子愈发不济了。”
宝珠摇摇头，“就是懒怠动弹，大概是年纪大了。”
康熙皱眉，“还没朕年纪大，怎就说这样的话？”
宝珠笑笑不语。
她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心更淡了，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这大概就是心老了。
要不是还有小小的若萱，让她身边不至于太冷清，恐怕就更没劲了。
宫里就是这样，每天只有不停地争来斗去，精力就很足，要是没了争斗，身边就这么大点地方，来来回回就那些人，那些事，多少会腻了。
毕竟在这紫禁城已经待了二十多年了。
除了塞外，哪里都没出去过。
康熙沉默片刻，道：“爱妃可喜欢畅春园？”
宝珠道：“自是喜欢的。”地方比宫里大些，风景也好，空气更好。
离开四四方方的紫禁城，到了这儿，仿佛回到了江南，有些回忆起以前的事了。
康熙道：“那朕陪你在这儿多待些时候，待到你想回去的时候。过些年，朕腾出空来，就带你去江南走走，可好？”
宝珠看他一眼，然后将头靠在他胸前，“好。”
虽然她知道康熙不可能会有时间。
且不说康熙渐老，精力只会更差，没多久就是废太子，皇子们相争，更没心思了。
“相信朕，朕会安排好，将来带你到处走走。”康熙眼眸满是情深。
这话听来有些飘渺，明知不可能的事，他怎么说的如此轻松？
宝珠听过就忘了，她又不会为此一直萎靡不振，不过是短暂的伤怀而已。
这里比紫禁城好一些，来了这儿，她还是有点高兴的。
晗曦每日不是陪宝珠，就是陪太后，宣妃和宜妃天天到外面赏景。
宝珠也常带着若萱出去，心情好了许多。
果然还是换个地方才能换个心情。
要是能在这儿待久一些，也挺好的，紫禁城真的很无趣。
前些年宜妃为九阿哥他们心力交瘁，这些年不管了，丢开手了，精神更足了，跟宣妃一样。
去年九福晋生了个阿哥，宜妃高兴得不得了，天天挂在嘴边。
这会儿说起九福晋，除了头疼，还是有些满意的。
头疼的是九阿哥夫妻吵架居多，动不动闹到长春宫，宜妃很烦。
满意的是有九福晋插手，九阿哥府上不再有乱七八糟的侍妾了，那些格格们也都乖乖的，不敢得罪九福晋。
来了畅春园后，宜妃又变成了年轻时候的性子，和宣妃说说笑笑的。
宝珠觉得自己该学学这俩人的心态，让心更年轻一些才好。
凉亭里，风景宜人。
宣妃抱着若萱，喂她点心，笑道：“我们的小萱萱真可爱，和温宪公主小时候真像。”
若萱任她抱着，不排斥，往嘴里塞着点心。
宝珠却不觉得像。
晗曦小时候更娇蛮些，窜来窜去，还教训弟弟们，像个男孩子。
模样随了她。
若萱模样像生母郭络罗氏，性子也文静多了，只是小孩子爱跑些。
宝珠劝道：“别让她吃多了。”
若萱从宣妃怀里窜出来，跑到宝珠怀里，抓着她的手，大眼扑闪扑闪。
宝珠把她抱在膝上，若萱才咧着小嘴笑了。
果然还是更乐意亲近宝珠。
宣妃看着羡慕又嫉妒，“果然亲近自家玛嬷，唉，欺负我没孙女呢。”
宜妃笑道：“难得有如此清静的时候，以前在宫里，总是提着心，生怕那些人又惹出什么麻烦，现在可好，不必担心了，随他们去吧。”
宫里那些小嫔妃也是麻烦事不断，常有斗嘴争执的，有时候闹到主位面前，都需要主位训斥责罚。
因为没有宠爱，见不到皇上，私下里就只有这些事了。
宣妃道：“宜姐姐那些事算什么？身边那些宫女才叫人头疼呢。好歹在我身边伺候了有几年，见着四贝勒还好，个个躲着，见着十三阿哥就献殷勤，真是丢我的脸。”
宜妃脸一僵。
宝珠忍不住想笑，“你俩这是什么意思？还有，宜妃的烦恼恐怕不比你少，惦记九阿哥的宫女何止宜妃宫里的？”
宣妃这才想起来，掩嘴笑，“九阿哥的确比十三阿哥更招人爱，九福晋当真好福气。不过，十四阿哥的桃花也不少，听十三阿哥说了，前几日还有个宫女接近十四阿哥，不过，最后不知怎的被九阿哥要了去。”
宝珠也知道这件事。
她问过十四，十四说那宫女居心不良，正好九阿哥就解围把人要了去。
难得十四这次没昏了头。
似乎是九阿哥提醒的，才让九阿哥把人要了去，九阿哥也没留，转眼送给了八贝勒。
宝珠不得不感叹。
这兄弟几个真是一个比一个心眼多，坑起人来毫不手软。
这就看出了九阿哥还是有点靠谱的，表面沉迷美色，却是个精明不糊涂的。
不愧是宜妃的儿子。
八贝勒府为此闹成什么样，宝珠不关心。
她关心的是那个宫女的来历。
虽说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宫女，顶多有点姿色，有点心眼，最后没比过九阿哥的心眼。
但她打探出来，似乎跟佟嫔那儿的宫女有些联系，那就是跟佟嫔脱不了干系。
佟嫔果然是忍不住，不过还不算那么愚蠢，没作出太明目张胆，让人抓住把柄的事。
佟家的女人还是不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