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多方因素造成的，既有身体的毛病，又有心里的郁结。
一个女人，深宫多年，把自己弄成了这样，实在不知该如何说。
说可怜，其实也有。
康熙亲了亲她的脸颊，道：“她病着，朕不好不管，才多去看看。纵然她有再多任性，做了再多的错事，终究有朕的原因，朕对她有亏欠。”
宝珠笑道：“皇上不必担心，臣妾没有不舒服，皇贵妃是您的表妹，您理应关心。”
人都快死了，一切的恩怨都随风而散。
她何必在意？
康熙能如此惦记与佟氏的情分，说到底不是真的凉薄，他要是真一点不在意了，她才要心里发凉。
就是对以前的乌雅氏，宠了多年，还会有些容忍呢。
就怕一个狠起来完全不留情的皇帝，那别人惨，她也惨，没什么好得意了。
康熙眼神变得柔软，“朕的珠儿果然善良。”
宝珠眨眨眼，“那臣妾要是不答应您去，您是不是该说臣妾不善良了？”
康熙怔了下，失笑，“胡说什么？朕的意思是，珠儿心里有朕，才对佟氏宽容，朕感念珠儿的心意。”
呃。
宝珠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真肉麻。
她不过是懒得计较而已，这件事对她又没什么影响，乐得装好人，怎么就是为他隐忍了？
大概男人都爱自恋？
算了，他以为就他以为吧，对她没坏处。
“皇上知道就好。”宝珠横了他一眼。
康熙动容，低头吻她。
过了会儿，康熙眉头紧了紧，道：“朕发现，珠儿愈发矜持了，朕都不习惯了。”
什么矜持？
还要怎么不矜持？她都这把年纪了，孩子都好几个了，哪里还像以前那样放得开？
康熙真是越老越不知羞，热情丝毫不减。
宝珠掐了他一下，有些恼，“皇上少不正经。”
脸都红了。
康熙忍笑，继续亲她，“朕喜欢你以前那样，珠儿脸红的模样很美。”
突然，宝珠吸了口气，心里狠狠骂他。
几日后。
佟皇贵妃难得气色好了些，请了康熙过来。
“皇上……表哥。”她还是喊了声表哥，心里愈发酸楚。
康熙皱眉，见她脸色还是有些白，扶着她，责备道：“怎么不好好歇着？何必起来？”
佟皇贵妃笑了下，“臣妾好多了，许久没和表哥说说话了，表哥多陪陪臣妾，可好？”
康熙答应了，扶她坐好，然后坐在她身边。
佟皇贵妃虚弱道：“皇上，臣妾有一事，想请皇上答应。”
“何事？”康熙声音也变得柔软了些。
佟皇贵妃掩着唇，咳了声，道：“四阿哥大了，再过几年就该大婚了，臣妾选了个好的，希望过几年让他们成亲。”
康熙眉头松了些，“这不是问题，你若满意，朕先赐婚，等三阿哥成了婚，就该四阿哥了。不知爱妃选的是哪家的格格？”
佟皇贵妃看了眼身边的绥兰。
绥兰取出一张纸，递给康熙，康熙接过，展开，看了眼，思量片刻，颔了颔首，“的确不错，爱妃若是满意，朕就先下旨。”
佟皇贵妃嘴角上扬，“多谢皇上。”
康熙看着她虚弱的模样，有些心软，“四阿哥还小，你好好养着，过几年亲眼看他娶亲生子。”
佟皇贵妃笑道：“臣妾会好好的，臣妾……还想多陪陪皇上。”
康熙眼神闪了闪，握住她的手，“以前……朕疏忽了，等你病好了，朕多陪陪你。”
似乎察觉到她的精力不济，想起刚进宫时的她，康熙不介意多给她些温情。
佟皇贵妃眼含泪花，“表哥……还有一事，可否答应臣妾？”
康熙顿了下，颔了颔首。
佟皇贵妃道：“臣妾……想要当皇上的妻子，皇上可否答应？”
康熙没答，脸色渐渐凝重。
佟皇贵妃苦笑，“皇上，臣妾进宫这么多年，除了四阿哥，只有这一个心愿。”
康熙道：“朕再想想，你先养好身体，以后再说。”
即便早就料到，佟皇贵妃还是失望了。
但她没彻底放弃，笑着点了点头，“好。”
她早知不会容易，她可以等，等皇上心软，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在意这一时半刻。
康熙还是没留多久，就回了乾清宫。
佟皇贵妃问绥兰，“皇上还是常去见温贵妃？”
绥兰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又道：“主子，您好好养着，等您好了，还是皇贵妃，温贵妃算不了什么。”
佟皇贵妃神色恍惚，“本宫挺羡慕她的，她可以有好几个孩子，有皇上的宠爱，本宫却没一个亲生的，连皇上的心都渐渐远了。”
她咬了咬牙，道：“她说的对，本宫还有四阿哥呢，她能好多久？总有一日会像本宫一样，不会更好了。中宫无主，本宫是唯一的选择，皇上总会答应的。”
此刻的宝珠和宜妃正坐在寿康宫内。
太后搂着十四阿哥哄着，对宝珠道：“皇贵妃如何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好？”
宝珠笑道：“太医说是好些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
太后叹了口气，道：“她就是心思重，想的多，好好的一个人，病成这样，四阿哥又该担心了。”
宜妃看了眼宝珠，道：“臣妾和贵妃娘娘常去探望皇贵妃，皇贵妃也念着您，说是好些了再来给您请安。”
太后颔了颔首，笑看向宝珠，“皇贵妃病着，有你照顾皇上，哀家很放心。皇上关心皇贵妃，但也要注意龙体，你多费些心，别让皇上太难过。说到底，还是皇贵妃身子不争气了些。这十四阿哥很是活泼，皇上见了，也能心情好些。”
宝珠应了是。
心想，太后瞧着并不很关心佟皇贵妃，还多有不满。
走出寿康宫，宜妃道：“太后一向不喜欢佟家的人，对皇贵妃也是不假辞色。太后似是有意让贵妃娘娘多安慰皇上呢。”
当初康熙初登基，先帝的皇后博尔济吉特氏是母后皇太后，康熙的生母佟氏乃圣母皇太后。
没多久，圣母皇太后病逝，康熙的表妹佟氏进宫后一直得宠，未必没有移情的原因。
把对生母的亏欠转移到表妹身上。
太后一定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