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乌雅氏几次三番请求见康熙，这事儿传到了翊坤宫。
佟皇贵妃冷笑，“到了如此境地，还不肯死心，她有什么好不认的？她做的那些事还少了？皇上留她一命已是恩典，念在四阿哥的份上，她竟还贪心至此。”
绥兰道：“乌雅氏已落得此结局，对主子再无威胁，如今四阿哥又记在了主子名下，往后就无须担心了。”
盼了多年，四阿哥终究是成了翊坤宫的皇子。
佟皇贵妃脸色阴沉，“留她一命，真是便宜她了，可惜她毕竟是四阿哥的生母，四阿哥必定要难过一阵子了，你亲自安抚他，叫他安心读书，不必管其他。总归时日久了，四阿哥就会忘了那人，只记得本宫这个额娘。”
养了四阿哥这么多年，怎能允许他将来还叫他人额娘？
绥兰应了是，“您放心好了，四阿哥是个孝顺，知恩图报的，定会记着您的恩情，那乌雅氏何曾养过四阿哥？当初还那样对四阿哥，四阿哥不会分不清好歹。如今那位没了儿子，没了恩宠，就惦记着四阿哥，哪里来的真心？”
佟皇贵妃抿了口茶，神色泰然，“本宫瞧着皇上未必全信了，盛怒之下还是留了乌雅氏一命，可见起疑了，本宫还需去乾清宫走一趟。马贵人愚笨，不成事，好在有其他人作证，不会节外生枝。”
殿外，四阿哥悄悄离开。
本是要来为生母求情的，到了殿外，却犹豫了，更是听到了这一番话。
四阿哥心情很是复杂。
他来到御花园中假山下的一块石头上坐下，不久，一片叶子落到他肩头，四阿哥皱眉，抬眼，就见五公主晗曦撅着屁股从假山上爬了下来。
四阿哥眉头皱的更紧，将她抱下来，然后背着手，端起兄长的架势，训斥道：“你怎么又爬上去了？仔细温母妃教训你。”
晗曦拍了拍小手，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四哥不说，额娘怎会知晓？那些人更不敢说了。”然后咦了声，歪头看着他，“四哥不高兴吗？”
四阿哥扭过头去，“小孩子家家，别乱打听。”
晗曦仔细瞅着他，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四哥是在为乌雅答应伤心吧？我听说过，四哥的生母是乌雅答应，不过乌雅答应犯了错，皇阿玛不让她出来，她还让人害十四弟。”
然后一脸气愤的样子。
四阿哥愣了下，有些不自在。
晗曦拍了拍他的小臂，“不过我不怪四哥，四哥的额娘是皇贵妃，这件事与四哥无关，四哥不必难过。”
四阿哥神色黯然，“可她毕竟是我的生母。”
晗曦食指点着下巴，思考片刻，道：“所以，四哥在为乌雅答应难过？四哥想为乌雅答应求情吗？”
她点出了症结。
四阿哥垂眸思量，然后摇了摇头，“我不想求情。”
啊？晗曦诧异，“为何？刚刚四哥不是难过吗？”那可是四哥的生母哎。
四阿哥道：“我若求情，额娘必定难过，额娘于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让她伤心。乌雅答应做错了事，就该得到惩罚，何况，她从未承认过我。”
此刻的他再无先前的迷茫，无措，只有漠然。
那样一个人，怎配为人母？
就算听到了额娘那些话……四阿哥并不打算追问，谁是谁非不重要，他不想太清醒，就装糊涂不好吗？
晗曦眼神迷茫，似乎不太理解，所以，为何皇贵妃要不高兴呢？那不是四哥的生母吗？四哥为生母求情有何不可以？
她虽然讨厌害十四弟的人，但是四哥……也好可怜啊。
晗曦抚了抚胸口，道：“原来是皇贵妃不让四哥认生母啊，那太讨厌了，不过，四哥也别难过了。”
她不懂要怎么安慰，愁眉苦脸，抓耳挠腮的。
四阿哥其实也不需要人安慰，但是对方有这个心，他已经很欣慰了。
“你不懂，额娘很疼我的。”顿了下，没多解释，他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回去吧，恐怕……待会儿温母妃要生你的气了，你乖乖认错。”
晗曦瞪大了眼，“为何？”
四阿哥不语，让不远处自己的太监送她回永寿宫。
见是四阿哥的人送晗曦回来，宝珠本没放在心上，让那个太监回去谢了四阿哥。
然而，当听到那太监说出晗曦爬上假山，险些摔下来的事，宝珠顿时怒了，等人走了，回头就揪住了晗曦的耳朵。
晗曦捂着耳朵，苦了脸，在心里大叫四哥坏蛋，竟然让人告状，她再也不理四哥了，呜呜呜。
十阿哥进来，瞧见这副情景，乖乖地没吭声，过一会儿才上去道：“姐姐又惹额娘不高兴了？”
晗曦气呼呼瞪了他一眼，“我才没有呢。”
十阿哥摸摸脑袋，没再吭声，很是委屈，五姐恼他做什么？
宝珠训斥她，“若非你四哥让人说了，你是不是还要瞒着你额娘？竟敢丢下伺候的人，一个人爬那样危险的地方，愈发胡闹了。”
晗曦想起四哥的话，这会儿才明白，顿时气得牙痒痒，她白安慰四哥了。
哼。
但她还是选择乖乖认错，握住宝珠的袖子，委屈巴巴的，“额娘，我错了，您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不敢了。”
见她如此态度，宝珠消了气。
这丫头真是太皮了，又很会装可怜，每次都让她狠不下心。
十阿哥见额娘不气了，这才凑过去说起了今日的事，“额娘，今儿在上书房，几个兄弟说起了四哥的生母，四哥却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都说四哥不是佟母妃的儿子，是乌雅答应的儿子，可四哥为何那样冷漠？他还说……还说乌雅答应自作自受，他不该求情。”
晗曦立刻伸手敲他肩膀，“你胡说什么呀？四哥怎么冷漠了？分明是皇贵妃不让他认生母，四哥是不得已的。”
刚还气四哥，这会儿又维护起来了。
十阿哥委屈，“五姐干嘛偏着四哥？我说的又没错，虽然乌雅答应要害十四弟，可对于四哥而言，那毕竟是他的生母，也太冷漠了。换成是我，绝不会那样对自己的生母，怎么也要求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