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顶天、硝烟弥漫,却有一双手从灰烬中抬起。这双手之后,是七羽艰难地从死人堆中爬了起来。“七杀,七杀。”
他爬向不远处的七杀,只见七杀浑身被烧得血肉模糊,半张脸更是几乎完全被火给吞噬了。“走,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七羽忍着身体的剧痛,试着将七杀放到自己的背上,却发现七杀的身体被青石板牢牢压住。“走!”
七羽吃力地想要将七杀从这青石板下面拉出来,“别,别费力了。”
七杀虚弱地开口,“别管我,你走。”
“不,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答应过千禾,这辈子都不会再让她伤心。若你死了,她一定是最伤心绝望的那个!”
对千禾的承诺,让七羽不能丢弃七杀不管。“千禾?”
渐渐飘散的意识想起那个痴情可怜的女子,七杀的心疼了起来,“我,我对不起她。”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再忍忍,我一定可以带你出去的。啊!”
七羽使劲浑身力气去抬青石板,他的手腕青筋暴起,血几乎是要从细密的血管之中爆裂出来,仍旧不能动这青石板分毫。“七杀,七杀,呜呜呜。”
外头传来千禾痛苦的哭声,七羽激动道:“你听见了没?是千禾,是千禾在喊你的名字。”
七羽趴在七杀的耳朵边,笃定道:“你不能死,千禾她还在外面等着你和她成亲呢,你怎么能死?你给我撑下去,听见了没?”
七杀凄然一笑,有魂识从他的身体分离出来。“七杀,七杀你要去哪?”
七羽怔怔望着即将离体的七杀魂识,一旦魂识完全离体,那便意味着七杀真的死去了“七杀,七杀你回来!”
耳畔是千禾痛苦到不能自已的声音,七羽伸手将七杀的魂识吸附住,“没想到,有一天,命运会这么作弄我们。”
七羽舒然一笑,七杀的灵魂窜进他的身体里。白眼直翻的七羽应声倒在火里,空气中犹能听到千禾的哭声、喊声、绝望声。“千禾,我喜欢你。”
“对不起,七羽,我……”少年人在林间被大雨冲刷着,望着那想要送给心上人的糖果渐渐消融在大雨滂沱之间。千禾,我喜欢你,就算明知你心里没有我。“千禾!”
七杀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身边是因着他苏醒同样被吓到的千禾。她神情憔悴道:“你醒了?”
“千禾,七羽他……”七杀当先想和千禾说的便是七羽的事,他在梦里梦见七羽消失了,在倾盆大雨里慢慢地消失了。“你是不是伤到脑袋了?七羽,你在说什么呢?”
千禾喊他“七羽”?七杀愣在当场,他自己,不是,七杀吗?七杀低头看着自己的那双手,陌生的手,昏迷一场,怎么连自己的手都变得这么眼生了?七杀这样奇怪的样子,让千禾有些担心,“七羽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千禾见七杀不回应,“我这就给你去叫大夫。”
她刚转身,七杀握住了她的手,将她转过来直接抱住了她的腰,“不要,不要走!”
“你……”千禾想推开七杀,可是看见他这样无助的样子,她竟然生出了不忍心推开的心,任由七杀抱着她的腰。小麒麟躲在门口,看着他们抱在一起,转身一路飞奔着给叶凤回报信。“醒了,醒了,醒了!”
叶凤回都还没看见小麒麟的人,就听见它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你说什么,七羽醒了?”
叶凤回一听极有可能是七羽醒了,很是激动。小麒麟喘着气,直点头,“没错,是七羽醒了。”
在确认七羽醒了之后,叶凤回当即赶去确认。等她赶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千禾和七羽抱在一起的画面,“这……”叶凤回奇怪,千禾怎么和七羽抱在了一起?她静静地站在一边观看,微笑着转身又离开。“怎么?你不进去吗?”
小麒麟跟了上来,对叶凤回的举动表示不解。“既然七羽他醒了,我也就没有再进去的理由了。”
叶凤回看向四周,突然停了下来,“他呢?”
“他?哦,你说楼千机啊,一大早就看见他去了后山。”
“后山。”
叶凤回看向后山的方向,当即就找了去。后山很大,而叶凤回却知道他会在后山的哪里。走过进入后山的蜿蜒小路,她来到后山的坟地。这里埋着的都是死去的圣殿过往有头有脸的人物,而楼千机正站在其中一处新坟前。这新坟的旁边是其他几座新坟,埋在这里的,都是这次战死的人。叶凤回无声地站在楼千机的身边,长了口气道:“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楼千机紧盯着眼前的墓碑看,“七杀他从小就跟着我,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兄弟。”
叶凤回点点头,“他离开了,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她低头,探出手,轻轻地,轻轻地勾住了楼千机的手。十指紧扣,不愿放手。她选择用这样的方式陪着他,纾解内心的惆怅之情。就连叶凤回自己都记不清她陪着楼千机站在这里究竟是站了多久,提醒她的是她腿上传来的酸麻感。叶凤回稍微动了下自己发麻的腿,她以为这么小的动作身边的楼千机不会知道的,却不想侧边是头投来了楼千机关注的目光。“恩。”
她讪讪笑着,“我们,好像是站的有点久了。”
叶凤回小心讨好楼千机的样子,让楼千机原本还沉重的心情瞬间放松了不少,“累了?”
“恩。”
叶凤回赶紧摇头,“不累。”
她矢口否认,可不能在这种时候显得自己特别没用。“那是谁脚麻了?”
“是……”叶凤回突然指了躲在草丛里不知道在干嘛,只露出屁股来的小麒麟道:“是它,哈哈哈,是它脚麻了。”
楼千机伸手勾了下叶凤回的鼻子,叶凤回眯眼受了下,他还能对自己做这样宠溺的样子,是不是就意味着心情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