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宸拧眉,“Alan?”
只见男人把瓶盖拧开,倏地把里面的液体隔着瓶口一饮而尽。Alan嘴角溢起苦涩,在宋墨宸错愕的目光中,将奶瓶放回到了昭昭手中。“有的喝就不错了,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他看着昭昭,眼神中带上了几分严厉。“粑粑……”昭昭失措地撒手把奶瓶抛开,噔噔噔地往宋墨宸跑去。揪紧着宋墨宸的衣服,昭昭面带怯意地望向Alan。宋墨宸见状眉头皱的更紧了,安抚地拍了拍昭昭的背。出于对Alan的了解,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指责他的行为,但也为此感到奇怪。“你到底怎么了?”
Alan顿了顿,沉默了半天,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一些往事罢了……”想起那段穷苦日子,想起不被重视和宠爱的日子,却……又包含了他为数不多的快乐。“我知道你心疼你女儿,”Alan倏然又出声道,“只是我办这个节目,目的就是想让这些养尊处优的孩子吃下苦。”
生活质量变好了,不代表要把下一代培养成只知知识的废物。“我回国之后,发现国内的孩子被惯的坏习惯实在不少,就想着,用这么一档节目来警醒那些溺爱的家长。”
孩子被拘在家中当宝贝,事事都要家长考虑具备,他都觉得累。“所以,在接下来的两天你会发现,我会让他们单独在这大山中做很多事情,如果不是特别棘手,超出他们能力范围的事,你们都不能帮忙。”
可以说,家长们只是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或者说,只是支撑孩子坚持的一个动力在。而这,才只是个开始。宋墨宸瞧着Alan眼中迸射出的光,抿了抿唇,倒是没有去反驳他的想法。他从包里拿出了盒牛奶,插好吸管递给了昭昭,倏而道:“想法是好的,但是……”“但是什么?”
“昭昭的苦,比你从前受得多的多。”
所以,他只会想法设法给昭昭最好的。是溺爱也无妨。“我承认你的出发点是好的,甚至来参加节目了也可以配合你的安排。但Alan,你不应该站在你认为正确的最高点来看问题。”
上一辈子的人苦,是无可奈何,做了父母的人,又有多少不心疼、宠溺孩子的。“你再好好想想吧。”
撂下这一句话,宋墨宸把Alan请出了帐篷外。男人在帐篷外若有所思地站了许久,也听到了里面传出的说话声。小团子此刻大抵是委屈的。因为Alan听到了她的哼唧——“粑粑,昭昭只是卡了下喉咙,没有说奶奶不好喝,也没有浪费粮食……”Alan闻声捏了捏拳,闷声离开。-“少爷,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了。”
另一边,月攀枝头,那不知名的鸟儿在上面盘旋着,嘶哑的叫声给底下人添了分惊扰。林叔拿着发出微弱光芒的手电筒照着前方,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祁暮的手,温尔儒雅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慎意。两人身处在一处密杂的林间,黑夜笼罩,除却头顶那轮弯月与手电筒,再无其它照明。祁暮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稍稍用力,想要挣脱开林叔的手。发现无果后,便把步子迈的大了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跟上林叔的急促。锋刃似的杂草在男孩裸露的脚踝间刮过条条痕迹,祁暮也只是皱了皱眉,未吭一声。“他们要赶尽杀绝,即便想防,也防不慎防。”
亦不知过了多久,直至那手电筒再是撑不住了,林叔才无奈停下,找了处较为隐蔽的地方让祁暮藏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叔忽而从腰间摸出柄精致小巧的手枪,平稳了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后,娴熟地装子弹上膛。“少爷,教官之前应该教过你在野外如何辨别方向了,现在晚上那些人知道要抓到我们还有些困难,但是等天一亮……”等天一亮,他们就会搜山了。祁家这次找来的那些人,可都是训练有素的!他带着祁暮,很大概率是还没逃出去就被抓了。而且,进出山的各个出口他们也会派人堵住。所以……倒不如他去把人引开。“本家那边那些人是真的……哎!”
想着,林叔又是懊恼不已。前些日子正赶上清明,按祁家的规矩,是要回祖屋祭祖的。这也就意味着,要和祁家其他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会面。毕竟澜城祁家和本家祁家,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但这也并不妨碍着他们念着表面亲戚情,背地打祁暮的主意。抚养权当初争不到,现在更是直接泯灭人性,合伙要来贪属于祁暮的财产。他们一回来,就着了他们的道。一群平日里争得头破血流的“家人”,这次为了逼他和祁暮就犯,特意花重金雇了道上的那些杀手。祁暮到底还是个孩子,听见林叔要单独去引开那些人,他紧紧攥住了男人的衣服,拼命摇头。若细听,还能听到男孩压抑的抽泣声。“我,我不要…林叔,我就只有你了。”
男孩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怕极了自己这唯一一个家人也不在了。担心着那些人现在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祁暮还用一只手死死地捂紧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少爷,少爷你听我说……”林叔试图稳定住祁暮现在的情绪,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害怕两个人都没有了希望。“你听我说……只要有你在,只要你逃出去了,祁家那些人奈何不了你,没有了我,基地的教官,还有公司一些元老也会帮你……”“我都安排好了的,只要你在,祁家就不会完,先生的一番心血才不会落在他所谓的那些亲人手上,你明白吗?”
祁暮还是摇头,喉间溢出的呜咽声险些就捂不住了。“我不,不要那些,只要林叔…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