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过鱼的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劝了起来,将三人团团围住。金大娘张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受了神仙的指点吧?那不是把小元宝供出来了吗?便是杀了她,她也不能做那样的事。她心疼这个收养的闺女,疼她胜过疼自己!就是哪一天,天塌下来要砸死人,她也要将女儿牢牢的护在身下!就在局面僵持不下的时候,澹台镜带着不买走了过来。他衣着华贵,气质上鹤立鸡群。他依旧与村里人格格不入,与村里的孩子们更是格格不入。他一路走来,听到了村民们对金家人的劝说。他走到小元宝面前,看了不买一眼。不买立刻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几样包好的点心。“早上家里多做了一些点心。”
澹台镜说道。小元宝歪歪头,澹台家的点心,每天早上都会做多了吗?她接过糕点,打开油纸啃了一小口,然后将剩下的点心放到了金老头提着的篮子里。这点心可好吃了。比干粮好吃多了。应该留着路上吃,多给爹爹和娘亲吃!澹台镜见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便知道她是极喜欢的!那下次便给她多带一些。他心里雀跃了起来。澹台镜想了想,又看了不买一眼。不买打开了提着的另一个盒子,依次抽开了每一层的抽屉:“第一层装着的是药油,药油是用来外涂的;第二层装着的是药粉,药粉是用来内敷的;第三层装着的是膏药,膏药是用来外贴的……喏,总共五层,咱家少爷都给你考虑好了!”
昨天,澹台镜去了小元宝家,与她一起练武。他发现小元宝家里没有任何伤药,便细细地记在了心里,回去让不买准备了一些。这些都是他现下能准备到的最好的上药!甚至,有几样伤药独此一份,他把自己的份额给了她。“小师兄,你真好!”
小元宝心里十分感动,“你对我这么好,我以后也会对你好的!”
她的目光非常诚恳,她的双眼如同小鹿的眸子一样清澈、干净又明亮。“家里多余的,不值一提。”
澹台镜明明心念微动,却摇了摇头,移开了目光。不买扯了扯嘴唇。明明细心准备了,却不知道好好表现。我看你长大之后,八成要单身!要不然就娶不到心上人!“不买,你把伤药给她送回家去。”
澹台镜吩咐道。“好嘞!”
不买点了点头,又把一层层抽屉关上,提着盒子走了。“我方才一路走来,听说你们要去找大夫?”
澹台镜回到了正题上。“对呀,对呀!我们要去找一个很厉害的大夫!我爹爹的怪病有希望啦!”
小元宝高兴地说道。“拉倒吧!沧浪亭那真的没有什么好大夫!”
又有一个村民忍不住说道,“再说了,你们家现在也不缺钱了!真想看大夫,为什么不去县城里找大夫、去府城里找大夫呢?人家能在大地方开医馆,那一身的本事,肯定要比镇上的大夫大多了!别舍不得这点钱了!去沧浪亭找大夫,看着就很不靠谱!”
在场所有人都持反对意见,澹台镜却果断地表示支持。他细细地嘱咐道:“你们在村口等我片刻,我现在回家取一些银两。我今天原打算和你练武之后,就去府城买书。小师妹既然急着出门,那我们便一同出发,反正也是顺路。”
买书吗?买书是不可能的!澹台家的藏书非常丰富!堪比府城的府学!当初,他们搬家来到此处,光是运书就运了整整二十车。他只是觉得,秋冬天风很大,也很冷,这一家三口若是坐驴车去沧浪亭,未免太过遭罪。他也怕冻病了小元宝。至于拿钱么?他想,如果沧浪亭的那个大夫束手无策,他就带他们去拜访府城的大名医,为他们出重金治病。所以说这世上哪有什么注孤生啊?有的只是没有遇到那个愿意用心的人。遇到了就无师自通了。因为所有发自内心的举动,都最令人感动。小元宝向澹台镜表达了感谢。然后,一家三口在村里人不看好的目光当中走向村口。有人暗戳戳地猜测,这个金大娘平时看着重情重义,以前跟村里人关系好的时候也挺仗义,却原来只是假情假意!如果不是假情假意的话,现在家里有了钱,为什么不带金老头去县城府城看病呢?找沧浪亭的大夫看病?根本就治不好嘛!又或者,还有另一层可怕的阴谋。什么阴谋呢?沧浪亭的那个七十多岁的陈大夫,现如今已经中风了,反正是无法给人看病了。她不会是偷偷地勾结了另一个假的大夫,要给金老头开些什么致命的****吧?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子女尚且如此,何况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妻子呢?现在家里慢慢地有了钱,要是再没了一个需要伺候的麻烦老头子,那日子简直美滋滋。这部分怀揣阴谋论的人觉得自己真相了。半炷香的时辰后,澹台镜的马车出现在了村口。村里人十分眼热。这可是上好的木架子!这可是极为矫健的骏马!这可是织着暗纹、绣着精致团花的布帘子!甚至那帘子上还挂着一块玉佩呢,那玉佩看起来就很贵!你说怎么小元宝就入了那位老先生的眼呢?跟这位澹台家的小少爷成了师兄妹,这段时间真是沾了人家不少光,让村里人羡慕坏了。澹台镜准备了两辆马车,他让金老头和金大娘先上了前面的一辆马车。他和小元宝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因为他和小元宝年纪还小,所以现在还不用讲究男女大防。为了尊重二老,这两辆马车一模一样,倒也不会显得厚此薄彼。也是为了尊重二老,所以澹台镜特地让他们上的是前面的那辆马车。小元宝还是第一次上这么好的马车,她好奇地张望着,一不小心踩空了,在上马车的时候差点摔一跤。澹台镜地扶了她一把,入手温热,他像是突然间经历了失重,紧张地如同揣了一只兔子。小元宝站稳之后,重新爬上了马车。澹台镜随后跟了上来,坐在马车最里面的一侧,抽出一本书翻看了起来。他安安静静。他看起来并无异样。可是他的耳朵根都红了,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热的。什么洁癖不洁癖,倒是飞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