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利贷的利息？你是说九出十三归吗？我们最后要赔给你一百几十两银子？”
金大娘一边温柔地拍着小元宝，一边气呼呼地问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还看了看身后站着的那几户人家，“你们不仅要赔钱给我家，还要赔钱给他们家！他们家的那几个孩子今天被打了一顿，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得给点钱安慰安慰吧？他们还得上药堂看大夫，这个钱也得你们出呀。”
“十两银子，必须得出十两银子！”
二狗子他娘说道。“对对对，没有十两银子行不通！”
另一个孩子的母亲也跟着说道。“你今天要是不给十两银子的话，就别怪我在你家住下来了！一直住到你给钱！”
又一个孩子的母亲说道，“如果你还是不给，那我们就上官府告你！让青天大老爷替我们定夺！”
一般来说，老百姓都不敢见官。她这么说，就是在恐吓金大娘。村里人能不知道他们这是在敲诈金家吗？他们当然知道！可他们只想看笑话！谁让金家最近赚钱了呢？大家心里都不爽！村里的大多数人，可谓是刁民。也有少部分人于心不忍，想要开口，可一想到金家十分晦气，就担心帮了金家自己也会惹晦气上身，到时候平白为家里添些灾祸！若只是自己一人遭灾，倒也罢了。若是连累全家遭灾，那可真是天大的罪过。一时间，金家四面楚歌。“我没有！我没有骗他们进小树林，我没有让三哥哥等在小树林打他们，”小元宝摇了摇头，瘪了瘪小嘴，“小元宝是个与人为善的乖孩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的亲爹娘都是很有道德的人，我害怕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会让他们在天上失望！”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这几家的小孩子在说谎了？”
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抱着胳膊问道，“那就让我们这几家的孩子都站出来说说！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这几家的孩子，全都挂在学堂里念书，那四书五经、礼仪廉耻都学的好着呢！孔圣人也在天上看着他们呢，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说谎的！”
说着，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看了那几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孩子们一眼。那是一个暗示的眼神。暗示他们按计划说谎！这几家人在来的路上，相互之间已经通过气了，他们想出了一套说辞，安在了每个孩子身上，可谓是分工明确。而那几个孩子在来的路上，也把大人们安给他们的说辞复述了一遍，让几个大人非常满意。元青云到时候会说，今天学堂休沐，他打算去二狗子家里，和二狗子一块温书。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小元宝以寻求帮助为由，把他骗去了小树林。他刚到小树林，就被金三郎打了一顿。他问小元宝，为什么要把他骗到这里挨打？小元宝说想打你，就想打你了，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到时候，二狗子会说，他今天在家等元青云，左等右等，也不见元青云过来，他马上出门寻找，还没走多远就碰到了小元宝。小元宝说，元青云在来的路上摔了一跤，摔得走不了路了，让他跟她过去看看，一起把元青云扶回元家大房。然后，他就跟着去了。小元宝将他引到树林，让自己的三哥将他打了一顿。小元宝还说，村里没什么好玩的，就想打个人来玩玩。金三郎很宠妹妹，让她放手去干。到时候，另外一个孩子会说……总之，这几个孩子全都串好了供词，这些供词都对金三郎和小元宝很不利。等这几个小孩说完这些过分的话之后，村里人都会站在这几个小孩这边，大声谴责金家。金家在众人的谴责和这几家的逼迫之下，很难抵抗得住！只要金家抵抗不住，那他们的钱就到手了。反正这件事情没有人证，金家就算再不肯认，那也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就算上了公堂，县令老爷也不好判断真假。要是他们再在暗中使力，找人给县令老爷送点钱，说不定县令老爷还会偏向他们这边呢。到时候，县令老爷把案子一断，金家就只能乖乖给钱了！元家大房可是能得到一百两银子的赔偿金呢！其他几家，各自也能得到十两银子的赔偿金！这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买卖？能让他们这般日进斗金！就在那几家人得意扬扬的时候，元青云开口说话了：“今天的事情是这样的……”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本以为元青云会说他们编造好的谎话，没想到，元青云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真相给说了出来！这下，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慌了！其实元青云比她更慌！为啥呢？因为元青云想说谎！他心里想说谎，但他言不由衷！他像是被一股不知名的神秘力量控制住了一样，不由自主地就说出了全部的真相！这让他感到恐惧！他的眼神，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看不懂！但是小元宝看懂了。小元宝的脑瓜子可聪明了，她马上就猜到了真相！肯定是山神爷爷施了法术，在暗中帮助了她！她一定要好好谢谢山神爷爷。她明天就准备好各种祭品，去给山神爷爷上香！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恨铁不成钢，恨不得给元青云脑门上一个大巴掌！她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微笑：“其实真相不是这样的，肯定是因为我家青云太过善良，觉得被打了就被打了，还是原谅堂妹算了，还是不把真相说出来，让堂妹名声受损了。”
可这话有人信吗？大家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怀疑。“这不是还有几个孩子没说话吗？大家先听听看，他们要说什么！”
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赶紧说道。村民们点了点头。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推了二狗子一把。二狗子被推得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众人面前。他狼狈地在众人面前站定，眼神躲闪，回忆起了那套诛心的说词。他正打算说出那些谎话，就发现自己好像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给控制住了。他不由自主地说出了真话，而且他的语速还非常流畅！听起来合情合理，逻辑清晰！他惊呆了！村民们也惊呆了！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更是要气死了！这些死孩子一个两个是怎么回事？怎么尽给他们这些大人添乱？还想不想要钱了？他们大人要不到钱，他们小孩子也别想拿到一文的零花钱！“下一个！下一个！”
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在二狗子说完之后，连忙看向了下一个孩子，并且给出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微微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可一定要说出‘真话’！”
那个孩子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按计划说谎。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稍微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刻，她松掉的那口气，马上又提了上来。那个孩子也说真话了！那些真话跟她们串通好的谎话南辕北辙！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真的要被气颠了。其他几户家长也是面面相觑，根本不晓得自家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发疯呢？“最后一个！最后一个！这不是还有最后一个孩子没说话吗！”
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连忙说道。最后一个孩子被她拽着手腕，强硬地拖到了众人面前。最后一个孩子也想说假话，但他实在不受自控啊！他最后说出的依然是真话！这下，真相大白。这下，这几户家长无话可说。“看看，孩子们都承认了，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金大娘不客气地问道。“好，就算事情确实如这几个孩子所言，这顿打也是他们自讨的！但是，把我们家青云打成这样就应该了吗？打人也要讲究点分寸吧？我家青云以后可写不了字了，你们说，这以后该怎么办？怎么办？”
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把头一扭，冷冷一笑，“你也别说我们咄咄逼人，毕竟我们家青云的前途摆在那儿呢！要你们一百两银子，那是真不过分！要你们写一张高利息的借条，也是很给你们情面了！你们要是不接受这个情面，那也好说，既然人是金三郎打的，那我家青云断了一条手，你家金三郎也得断一条手；你是这金家的长辈，没有管好你家儿子，你也是有责任的！我家青云的手金贵着，就得以一换二，到时候，你的手也得被打断，我们才不继续追究！”
村民们一听这话，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两个选择，对于金家来说都不好啊。第一个选择会让金家欠上巨债。一百两银子已经很多了。更何况还会利滚利！不知多久才能还清！而且还清的时候，银两会远超一百两这个数额！第二个选择，更是残忍而又狠心！他们要打断金三郎一条手，还要打断金大娘一条手！金三郎可是少年郎。家里干活的主力！没了一条好手可怎么行？更何况，再过个两年，他就要说媳妇了。要是他没了一条干活的好手，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瞎子聋子哑巴吗？还是死了丈夫的寡妇？那他这辈子不是被毁了！而金大娘的手被打断了，对她的影响也很大，家里面十口人呢，她的手要是断了，家里的活儿谁干？就在两边僵持不下的时候，小元宝从金大娘的怀里滑了下来。此时，厨房的炉灶里，还有没烧完的柴火。灶上还坐着一锅滚烫的开水。小元宝趴在灶台边，看了看滚烫的开水，然后又从橱柜里拿出一只碗，跑去水缸边舀了一碗凉水，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元青云面前，一边走一边朝碗里的凉水吹气：“啊，好烫，好烫！快要烫死我了！”
“小祖宗，你没事干嘛要端碗开水？”
金大娘急了，害怕她被烫到，马上走了过来。小元宝加快几步，走到了元青云面前，牢牢护住手里的水碗。她抬起可爱的小脸，眼睛又大又圆，她看着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认真地问道：“大堂嫂，青云堂哥的哪条胳膊抬不起来了呀？”
“你这个小毒蝎子，这不是废话吗？写字用的是哪条手？当然是右手！现在啊，他的右手可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呢！”
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非常没好气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呀，那真是太可惜了！”
小元宝叹了口气，“我要泼水了哦！”
突然间，她将碗里的水泼向元青云的右胳膊。她自己知道，这是从水缸里舀的凉水。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她之前故意说这水好烫。金大娘早上又烧了一锅开水，以为她舀的正是锅里的开水，在众人面前大声嚷嚷了起来，这就更是误导了大家。元青云害怕自己被开水烫到，赶紧将整条胳膊高举过头顶，扭过了身体。众人又不是傻子。他们能不知道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说谎了吗？啥胳膊被打断了呀？这不是好好地被举了起来？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能死心吗？她当然不能死心。她马上改口说道：“我之前说错了，他被打断的不是胳膊！而是写字的五根手指！所以他的胳膊，是能被抬起来的！”
“你觉得我们是傻子吗？”
有一个村民很无语地问道。“我怎么会拿你们当傻子呢？这根本就没有骗人的必要！你们想想，金家再怎么样也只会赔我们一百多两银子，而我们家青云呢？我们家青云，失去的可是未来！更别说我们整个元家大房了！要是少了青云这个大官，我们元家大房可能这辈子都发达不起来了！你们说说看，这能比吗？这能比吗？我能拿青云的前途来糊弄人吗？”
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说得十分激动，一时间村民们又无法确定了。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得意了起来，唇边露出了一抹微笑。就在这时候，王家湾的刘大夫提着药箱，好奇地拨开人群走了进来。“哎，你们这是干啥呢？咋都围在一起啊！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热闹呢？”
刘大夫虽然是一个男人，但是他比女人还爱看热闹。元家大房的大儿媳妇看到刘大夫来了，顿时慌了。“刘大夫啊，你来的刚好，快给元家大房的元青云看看！他们元家大房的人说，元青云的五根手指头断了，是我们家金三郎打断的，正要求我们家金三郎赔一百多两银子呢！”
金大娘马上说道。“好家伙，几根手指就敢要一百两银子？他们家手指是金子做的吗？”
刘大夫十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