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柔：“？？？”
她大叔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了？
倒是楚尽平静一笑：“哦？她不是今天才宣布有了孩子么，怎么师父你们‘那天’就知道了？”
顾小柔都小小吃了一惊。楚尽何时变得这样犀利了？
不得不承认，楚尽是敏锐的。
或者这也跟他当出纳的工作训练出来的。当出纳的就是一个小数点、一个数目字儿的纰漏都不能放过。
好在她大叔处变不惊，依旧淡淡的：“有什么奇怪么？这次贺青田去看小川，俺们是同路；再加上小川是我徒弟，他对俺没有秘密。”
楚尽便笑了：“师父跟小川真是师徒情深。他就连这么私密的事，竟然也告诉师父了啊。”
顾小柔有点皱眉头。
楚尽这话虽然逻辑没错，可是……他的态度有点奇怪。
她怎么觉着楚尽好像是对她大叔莫名有点敌意了呢？
顾小柔赶忙瞥一眼她大叔。果然，她看见了怒火。
顾小柔就赶紧扯楚尽的衣袖：“啊哈哈，楚尽你是来找进屋的吧？那个什么，我现在觉着有点冷了，要不咱们现在赶紧进屋吧。”
她还当场就打了个大大的“阿嚏”。
楚尽这才收回注意力，只集中看她：“瞧你，还是着凉了吧。”
顾小柔便往里拽楚尽：“那咱们赶紧走吧！”
楚尽顺从地跟着顾小柔往大门内走。
当越过洛星河的时候，他忽然微微停步，抬眸幽幽望向洛星河。
“……至于养孩子的事，我会回头亲自问问贺书记。毕竟孩子是她的，孩子的命运、抚养事宜都应该是她自己一个人做决定。”
“如果她愿意接受我的这一份，那我就出；如果她不愿意，那我就没办法了。”
他又顿了顿然后说：“其实师父这么做终究有点越俎代庖。就算师父是好意，就算师父是小川的师父……可是这终归是人家贺书记的私事。师父好像不宜擅自替贺书记做决定吧。”
洛星河眯起眼来，高高扬起下颌。
顾小柔赶紧冲洛星河使眼色。
洛星河便没再搭理楚尽，只盯着顾小柔：“……你就，这么进去啦？”
顾小柔马上安抚地回应：“就那个啥嘛，我没忘。你等我啊，我肯定不赖你这笔账。”
洛星河这才松快下来，慵懒扬眉：“真的？”
顾小柔使劲点头：“……拉钩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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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知青点的大院，楚尽走得很慢。
顾小柔瞧出楚尽仿佛有话要说，她就也没好意思走太快，跟他保持同频。
她小心往大门外瞄，她大叔应该已经回去了。
楚尽这才缓缓道：“……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不过又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小柔点头：“你说呗。长痛不如短痛。”
她的心莫名地狂跳起来。卧草，楚尽要跟她说啥？会不会就是一直以来她心底的那个疑问？
楚尽挑眉：“什么长痛不如短痛？我又没跟你说分手。”
顾小柔愣：“啊？”
直到看见楚尽眼底淘气的火花，她才松口气：“吓我一跳！”
楚尽摇头：“是你先说‘长痛不如短痛’，那不都是对象分手时候的形容？”
顾小柔倒也没法反驳，其实她只是打趣而已，这要是强行解释倒没意思了。
于是她只好呲牙苦笑：“好吧，那是我错了。”
楚尽站定，居高临下凝视着她。
月光如银，雪雾皑皑。
她的娇俏灵动，一颦一笑足以点亮这东北老林子里绝望的夜。
他便无声微笑，“好，那我就说了。”
顾小柔还给他打气：“嗯，说！”
她真有点等不及了呢！
楚尽静静垂下头去，“……这次车队出门，师父赚了一大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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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顾小柔本来想象力在另外的方向上狂奔呢，结果楚尽给她拐进另外一个赛道里去了。
她有点“刹车不及”。
他难道不想跟她说那件事么？他怎么说到她大叔去了。
她赶紧将狂奔的想象力往回拽：“你是说，洛大叔他……挣钱？”
她掰掰手指头：“我倒是听说过，他们车队的司机挣得是多。尤其他们出门跑一趟长途的话，我听葛大爷他们说，他们最多的一次出门，回来之后算工资、补助什么的，每个人都挣了好几百块，差点一千！”
这个时代是人均工资每月只有三十六块，那一个月挣一千块真快赶上天文数字了。
楚尽点头：“是，他们这次出车一个月，回来工资、补助、费用报销什么的，的确也不少。”
“但是我跟你说的，不是他的工资。”
楚尽深吸一口气，左右看看：“……他们经过天津，结果他带着一辆车进了一趟飞鸽自行车厂。然后拉了几十台飞鸽自行车出来。”
“飞鸽自行车一向都是紧俏货，他拉出厂门没多远，几十台自行车就全卖光了。”
楚尽眸光微沉：“就这么一进一出，他就挣了三千多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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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柔真惊呆了。
“……不，这是真的假的？”
洛星河有这样的头脑，她当然是高兴的啊。可是问题是，这个时代飞鸽自行车也是要凭票的。就连飞鸽自行车厂的职工，最大的福利也就是每年每人都能分到一张自行车票。这张票让他们成为了亲戚朋友之中最受欢迎的人，早早就被人给预定下了。
那她大叔咋一下子整出好几十台的？
这……在这个时代该不算投机倒把吧？
楚尽点头：“当然是真的。我现在是财务人员，什么秘密都逃不过账上的记载。”
顾小柔更懵了：“账？他自己挣的钱，还用入咱们车队的账吗？”
楚尽摇头：“……你没想想，他一下子进那么多辆自行车，他的本钱是从哪儿来的？”
顾小柔的心跳突然加快：“哪儿来的？”
楚尽叹口气：“公款。”
“这回车队运送原木出去，到河北的木材厂同时结算了货款回来。他就挪用了公款，中饱私囊，让这笔款晚入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