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谁啊!”
“不认识。”
菜花耸了耸肩:“一个男的,从来没见过。”
胡易实在不舍得现在离开这间屋子,一脸不耐烦的堵在门口问道:“什么样的人啊?”
“年纪挺大的,听口音好像是BJ人,但味儿没那么重。”
菜花稍稍降低了音量:“挺壮,挺凶,大晚上的还戴着副墨镜,看着不太像好人,不过说话倒是挺客气。”
“不像好人?还挺客气?”
胡易回头看看正在收拾杯碟的娜塔莎,又问道:“他找我什么事儿?”
“没说。就坐在屋里要等你回来,所以我干脆就来找你了。”
菜花又是贱贱一笑:“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们俩不就是吃晚饭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废话。太不是时候了,坏了我的好事儿!”
“嗨哟,你可拉倒吧。”
菜花撇了撇嘴:“看你穿的板板正正,西装都没脱,能有什么好事儿?”
“小毛孩子懂什么?你先回去吧。”
胡易怏怏打发走菜花,回屋又拉住了娜塔莎的手:“实在抱歉,我同屋是个傻子。”
“没关系。他是不是有事找你?”
娜塔莎轻轻抽出手打开了灯:“快去吧,我收拾一下房间,等你忙完再来找我。”
“那…好吧。”
胡易勉强笑笑,顶着一脑门子官司出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门进屋就是一愣,只见那戴墨镜的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桌前,一边抽烟一边随意浏览着电脑中的影视剧,竟是丝毫都不见外。 胡易特别讨厌这种不懂礼貌的家伙,见状不由得一阵火起,站在门口冷冷问道:“你找我?”
顺便侧身摆出了一个送客的架势。 “嗯?”
那人侧身回头,稍稍一呆:“你丫怎么穿成这样?去参加葬礼了吗?”
“我丫?”
胡易眼角一缩,只觉这个声音极其耳熟,但调调却很陌生。仔细观瞧时,见他满头短发根根竖立,下巴壳子上短短一撮山羊胡,两腮略有几丝横肉,看上去依稀有些面善,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是谁。 “哎?”
他盯着那人看了几秒钟,稍稍缓和了语气:“你是……?”
“我是?”
那人笑着缓缓起身,伸手拽拽身上那件敞怀黑色皮衣,边摘墨镜边走向胡易:“你丫连我都不认识了?”
“我操!你个孙子!”
胡易脸色骤然一变,噔噔噔几步上前照着他肩膀用力捣了一拳:“你丫还活着呢!”
“哈哈哈哈!”
那人咧开大嘴憨厚一笑,上前与胡易紧紧拥抱在一起:“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娘的!我还以为你挂了呢!”
胡易狠狠在他背上拍了几下,回身冲一脸茫然的菜花招了招手,激动的大声嚷道:“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孙子就是李宝庆!”
“哦!哎呀!”
菜花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快步过来伸出双手,一脸谦恭的笑道:“原来您就是宝庆大哥!常听胡哥把您挂在嘴边念叨,今日有幸得见,果然是风度翩翩,仪表堂堂!”
李宝庆哈哈大笑:“这小伙子可真会说话,比老胡强多了!你怎么称呼?”
“我叫蔡华,蔡国庆的蔡,中华的华,您叫我菜花就行。”
菜花话锋一转,笑嘻嘻的看着李宝庆:“恕小弟直言,您这面相可是…可是有点老,我刚才还给胡哥说您年纪挺大呢。”
三人又是一阵哄笑。菜花转身走出屋子,胡易盯着李宝庆愣了愣,惊道:“哎?你脸上的疤瘌呢?!怪不得我刚才认不出你呢!”
“嘿嘿,去了。就一个机器,滋滋啦啦的,一会儿就弄没了。”
李宝庆下意识摸了摸原先疤痕的位置:“现在还有点浅印儿,不明显,人家说以后慢慢就能消掉。”
“行!去了好!”
胡易在李宝庆脸上使劲捏了捏,又拽拽他身上的新皮衣:“你小子这几个月死哪儿去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联系呢?瞧你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发财了?”
“发财?就这破衣服?”
李宝庆不以为然的攥住衣襟呼扇了两下:“动物园儿捡的便宜货,值不了几个钱。”
“动物园捡的?”
胡易疑惑的皱了皱眉:“什么意思?动物园里还能捡着皮衣?别人丢的?不会是赃物吧?”
“嗐,瞎琢磨什么呢?不是动物园里面!BJ动物园,没听说过吗?老大一片专门卖衣服的地方。”
李宝庆脸上神色稍稍沉静了一些:“我这几个月一直在BJ呆着呢。”
“BJ?”
胡易奇道:“在那里呆着干啥?你住哪儿啊?”
“说来话长。”
李宝庆拉过一把椅子:“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在中央财经大学读书,他在四道口那边租了套房子,刚去那几天我就住他家。”
胡易刚要再问,就见菜花提着两大袋啤酒和零食回到卧室,气喘吁吁的往地上一搁:“来,二位大哥久别重逢,我今天又是与宝庆大哥初次见面,咱们边喝边聊,庆祝一下。”
“好啊,让你破费了。”
李宝庆欣然抽出一瓶啤酒咬掉瓶盖,对着胡易指点了几下:“你看人家,年纪轻轻,知书达理,热情好客。哪像你,我刚才站了半天,你既不递烟,也不倒水。这就是做人的差距呀!啧啧!”
“去你妈的。”
胡易讪讪一笑,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空烟盒:“咦?我记得还有两颗来着。”
“那两颗破烟都让我抽了。”
李宝庆一脸嘲弄的看着他:“怎么?没存货了?你不会混的这么惨吧?”
“我有!”
菜花忙从自己桌上拿来两盒万宝路:“没什么好烟,大哥们将就着抽。”
“谢谢,我自己有。”
李宝庆嘿嘿一笑,取出烟扔给胡易一颗:“我记得你以前可不这样啊,是不是摆老大哥架子压榨人家菜花兄弟?”
“是呗。”
胡易懒懒的点上烟抽了一口:“菜花是我们学校的小款爷,关键时刻还得指着他救济我呢。”
李宝庆斜眼看看菜花:“是吗?”
“哪里哪里,小弟虽略有薄财,但都是家里给的。钱留着不花就跟卫生纸没两样,还是拿出来让朋友们一起热闹热闹才开心嘛。”
李宝庆一笑:“哈,你倒是挺仗义,便宜老胡这小子了。”
“胡哥刚才是说笑呢,”菜花一本正经的答道:“他这人太要强,别看现在手头紧,但平时在宿舍里还是他关照我们比较多。胡哥平时连我的烟都很少动,整天买9卢布一包的便宜货抽,搞的满屋里臭烘烘的。”
李宝庆愣了愣:“真的?”
“可不呗。”
菜花苦笑一声:“给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他这样其实挺见外的,我心里都不太得劲。”
“哦,那些事儿我倒是信。”
李宝庆转头皱眉看向胡易:“你手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