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嬷嬷按照主的吩咐往府内挑选了一批新的丫鬟,个个是家境窘迫,身份低微,靠卖自己为家中获利的人,年龄有高有低,最大的也不过才二十出头。——丫鬟房“吱呀唔——”一声刺耳的开门声传来。阳光急促地洒了进来,照亮了角落。屋内香炉中传出艾叶杀菌的气味,薄薄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呀,这就是黄府的丫鬟房吗?姑姑?”
一位听着声音稚嫩的女孩疑问道。“不错,这里便是你们的住处了,以后事事留点心,不要让夫人气恼了才好。”
李姑姑说着说着便把屋内床榻整理了出来,加上原来的一共有十张。“咦?姑姑,我们一共才九个人,怎么多出来了一张床榻?”
稚嫩丫鬟神情疑惑,直直地向那张多出来的床榻走去。“噢…忘了说,有一位比你们早一天来这的丫鬟,跟你们差不多大,现在应该还在外庭走廊洒扫,你们先分配一些人过去帮忙,快些扫。”
李姑姑说完话,见没一个人主动,都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姑姑。李姑姑便立即使了个眼色给众人,面对姑姑严厉的眼神,她们很是惶恐,这才陆陆续续地行动。——外庭“哒…哒。”
一双双绣鞋行走在过廊中,井然有序,风儿迎面吹拂着丫鬟们的发鬓,发丝轻飘飘的摆动如丝绸柔软轻薄。不一会,她们走到了外庭的走廊,便四处分散开,个个开始洒扫。只见那个稚嫩丫鬟愣了一下,她看到了那个姑姑所说的那个来的比自己早的人,便自来熟般的凑上去对话。她走到了筱流琉身后,拍了拍筱流琉的肩膀说道:“这位姐姐,你是比我们早来的吗?”
筱流琉回头一瞥,只见一个长相稚嫩又有些古灵精怪的丫鬟看着自己。“啊,对……对,我昨日便来这里了,不知妹妹如何称…称呼呀?”
筱流琉顿时感到毛孔的每一处都紧张十分,生怕说错什么,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昨夜的板子,筱流琉可不想受第二次了,那酸爽……。“我叫樱珠,今年十五,你是?”
樱珠俏皮的笑着。“我是琉衣,十六岁。”
说完,她俩顿时找不到话题可聊,尴尬的筱流琉都能用脚抠出四合院了。一时难堪下,筱流琉便随口说了几句:“对了,妹妹你们是什么时候入府的呀?我一早便起来洒扫外庭正门过廊,怎么没瞧见你们?”
“你不知道吗,咱们身份低微,不得从正门进,只能从偏门走进,我们一入府便随姑姑签卖身契去了。”
樱珠疑惑为什么会有人不知道这些规矩常识,心里百感交集。“啊哈,原来如此,我见识短浅,不懂得这些的,谢谢妹妹肯告诉。”
筱流琉表现的十分尴尬。“樱珠,你在跟谁说话呢?”
远处有个声音传来,由弱转强。迎面而来的是个个子跟自己差不多的丫鬟,没有樱珠稚嫩,更不及自己的半分秀丽貌美,眉毛过于细长,显得有些轻薄。“金玉,这是那位比我们早来的丫鬟。”
樱珠拍了拍筱流琉并看着金玉。“早,金玉,我是那个琉衣,琉璃的琉,衣不足贵的衣。”
随着筱流琉招了招手,金玉瞅了几眼,不知道瞅到了什么,随便应付了几声,便急忙地拉扯着樱珠的衣袖,示意快跟她走。“诶你们怎么了,不聊会吗?”
筱流琉疑惑不解。“聊会什么呀?”
外庭所有丫鬟都停下手中的活,纷纷看向说话者。只见筱流琉一回头,见到一张陌生的脸孔,穿着与李姑姑相似,不过就是面相凶了些,加上脸上的皱纹,还有眼角的鱼尾纹,这是生过多少的气啊?筱流琉这才意识到又闯祸了。“奴…奴婢。”
“你个死奴才!”
“啪——。”
只见她快马加鞭,一个巴掌扇了过来,筱流琉禁不住这狠狠的一掌,一下子被扇倒在地上。后面那儿一着地便痛不欲生,昨夜的伤还没完全痊愈,便要遭受这等苦楚。筱流琉赶紧用手捂着脸和后面那儿,顿时不知所措。“你这奴才!就是昨晚惹怒王夫人的琉衣吧!我是王夫人身边的陆姑姑,听夫人的话,来外庭看看新人,拨几个丫鬟使使。”
陆姑姑恶狠狠的眼光扫射外庭的所有丫鬟,随后目光又停留在筱流琉身上。“没想到你们在这偷懒,尤其是你这奴才,不好好洒扫外庭过廊,还聊起闲话来了!胆大包天!”
筱流琉直直地盯着陆姑姑的眼睛,心想:“我去,这老家伙,有必要吗,还打我一巴掌,要是在现实中,我这火爆脾气,呵呵,给我等着。”
“既然你昨晚不好好思过,又犯错,就罚你一天没饭吃,跪在内庭大门外,从现在开始跪到晚戌时,那里太阳最烈,让你长长记性。”
陆姑姑高傲又凶狠的样子,引的众人惶恐不已。“还有你俩,还陪着她聊!罚你们自己扫外庭过廊,其余人跟我到王夫人那儿伺候吧。”
“是。”
“姑姑!不关我俩的事啊,是那琉衣自己纠缠着樱珠呀。”
只听那金玉满口不服,樱珠听完后担心地拽了拽金玉的衣袖。陆姑姑手指着金玉并说:“你们既然跟她聊上了,聊的少又如何?便也是你们的过错,真是五十步笑百步!是想跟她一起跪吗?”
金玉纵使有再多的不服,奈何陆姑姑的强势威压下,还是妥协了。“琉衣,还不快去!”
说完,便转头看向筱流琉。筱流琉不情愿地走向内庭大门外,两手一扶腿边的裙摆,径直的跪了下来。这烈日如火炉般,炙热至极,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又如沙漠上的水滴,汗如雨下,简直堪比酷刑。墙角那有只毛毛虫,缓缓向大门墙边往里爬行,看它努力又慢的样子,筱流琉也只能无趣的看着它打发时间了。奈何筱流琉旧疾未愈,真是倒八辈子霉了。看到筱流琉跪在内庭大门外,陆姑姑便满意的领着拨选的丫鬟入内庭。只见那陆姑姑走到大门前便停了下来,又嫌弃地说道:“啧啧,奴婢就是奴婢,一辈子的奴才~。”
说完,陆姑姑和身后的丫鬟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你不也是奴才吗?”
筱流琉对着她们翻了个白眼。——外庭过廊“这个琉衣,惹怒陆姑姑不说,还得罪过王夫人,现在还拉了咱俩下水,真是可恶。”
金玉气冲冲地望着跪在内庭大门外的筱流琉。“哎,琉衣姐姐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李姑姑说过,黄府中最不好惹的就属王夫人。”
“听闻王夫人不久前的和田玉瓷器被几个丫鬟调皮失手摔碎,那可是黄老爷赏给她的,王夫人爱若珍宝,因为太过气愤,便活活将那俩丫鬟打死了!”
樱珠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金玉。“那王夫人肯定是个厉害的,正妻刘夫人虽能压她一头,可终究没有孩子,哎呀这母凭子贵不假,论最得宠的啊还是王夫人。谁让那琉衣得罪不该得罪的,活该!”
。金玉的表现十分不客气,随后两人也不再说什么了。罚扫的罚扫,罚跪的罚跪,两边互不相干。不一会,现已快中午,留给筱流琉的也只有烈日的汗水与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