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海漫无目的地走在夜色笼罩下的街头，尽管有路灯，但他面前仍然是一片黑暗，那种暗是空灵的，让人窒息。 王妍和儿子李恒那一句异口同声的“不行”，让他跌落深渊，心无处安放，只觉自己是个空心人。 王妍与他的切割，已经让他非常痛苦了，现在儿子竟然是一副痛恨的样子，小小年纪就这样，既让他痛心，也让他担心，现在真是痛不欲生，寸断肝肠。 人，这一辈子，到底想干什么，又要得到什么？ 坐到街边一只椅子上，浑身瘫软，眼睛都不想睁。 他感觉自己接近了死亡的临界点，灵魂已经不在体内，悠悠地飘浮在空中。 他，失去了自我。 脑海里又想起了和王妍一路走来的情景，心绪纷扰。 这世上有真爱吗？ 有，他和王妍便是真爱，而且爱得那么自然，那么深厚。 那为何现在成了这个糟糕的样子？ 真爱也脆弱，经不起风波。 说明了一个事实，真爱是有的，可它只是浪漫的，不牢固，想要一辈子拥有它，基本不可能。 爱情是世界上最没道理的东西，不是天道酬勤通过辛勤的努力和付出就能得到百分之百的回报；它需要两个人彼此情投意合，共同努力才能持续下去，却又因为任何单方面的放弃，就脆弱地瘫痪在地。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李二海想到了林娟，她和我之间是真爱吗？ 不敢想，害怕了。 他突然感到一种极度恐惧，这以后哪个女人还可以信任呢？ 人间非净土，各有各的苦，同是红尘悲伤客，莫笑谁是可怜人，杯中倒满无情酒，眼里再无意中人。 不知什么时候吹来一阵寒风，打了一个寒噤，他发现已经十点多了，街上已经没了行人。 回家吧。 站起了身，才想起，自己没个家呀。 回市委大院，那里有宿舍。 宿舍只是可以蜷身之处，不是家。 一抬头，发现前面竟然是听雨斋，门前粉红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曳，似乎在勾他的魂。 听，是那首最熟悉的歌，许巍《曾经的你》，从屋内飘出，在天际回荡。 他记得自己并没有移动脚步，却已经站在了包厢门口。 门从里边拉开，一只软软的雪白玉手伸出来，一下子就把他拽了进去。 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 没有多余的语言，无须其它动作，两片红唇已经印上了。 密闭的空间。 音乐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音乐声音骤停，那是人家听雨斋要打烊的提示。 “去我那儿吧。”
“嗯。”
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人性已经被扭曲了一些，似乎放开了很多。 旋风岭景区大楼的某个房间。 星汉灿烂；日月之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至凌晨两点。 夜的黑色，偷走了一些人的灵魂。 这一次，李二海没有一丝愧疚感，自由得空气一般。 他知道，今天是一生中人性的蜕变，从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尊到放飞自我的转身。 看着旁边枕着自己胳膊而眠的林娟，他竟然释然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他醒了。 “二海，你醒啦。”
床前站着的林娟美丽动人，让他的心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一把就把她扯到面前，准备再赴巫山。 “不行，我们要出发了。”
林娟边挣脱边说。 “我们要出发了，去哪儿？”
“你忘记了？今天要去北都，我陪你去。”
他一下子想起来了，今天要去雷部长家赴家宴。 那么远路呢，得早早起来马上出发。 “林经理，早餐来了。”
门外响起了喊声。 林娟过去取进来，“我们快点吃，赶紧出发，正事不能耽误了。”
“那昨晚干的不是正事？”
李二海一挑眉看着她。 “快吃吧，现在你有点不正经了。”
林娟有点脸红，但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我发现啊，不正经才是最正经，是不是我变了？”
林娟没有反驳他的理由，至少现在认为他说得没错。人到这个世界上来，不是专门受苦的，应该享乐，否则就没有一点意义了。 “你是变了，变得可爱了。”
林娟往他嘴里送了一块面包。 “你真要陪我去？”
“我想。”
“那就去呗。”
叭，他被亲了一口。 林娟的车一路向北。 车内的李二海忽然产生一个问题，坐错车和错过车哪一种更可怕呢？ “今天天气真好。”
林娟这是没话找话说。 司机小钱心里奇怪，明明是个阴天，这么湿冷，老板却说是个好天气，老板是不是感冒发烧了？不然怎么会说胡话。 他哪里知道，心情好，什么天气都好。 “是不错。”
李二海竟然回了一句。 小钱心想，又疯了一个。 “小钱，放个歌听听。”
林娟说。 其实她是想用音乐掩盖一下她和李二海之间的小动作。 许巍的《曾经的你》又响了起来，此时，李二海觉得这歌特么的太亲切了，里面竟然寄托了自己全部的志向和感情。 她的手已经悄悄地伸了过来，在他的手心里摩挲着。 “这两天是周末，正好我们在北都玩两天。”
“来不就是玩儿嘛。”
“有你陪着我玩得开心。”
“就是麻烦小钱了。”
车内不好肉麻，李二海赶紧岔开话题。 “没事，我就是这个工作。”
小钱答道。“好久没去北都了，今天正好沾了林经理的光。”
“不过，我今天可能没时间陪你，虽然是中午的宴会，但接下来肯定有朋友叙旧，弄不好还会吃个晚饭。”
“没事，你忙你的，正好我去逛逛王府大街，先几件衣裳。”
说起王府大街，李二海想起，自己曾经在那里为王妍精心挑选过几件衣服，那可是满满的爱意啊。 可如今，事过境迁，物是人非，真是令人唏嘘。 这个世界是运动着的，一刻也没有停止，现在的他，是真有体会。 上午十点半钟的时候到了雷部长家，李二海下车，林娟和他挥手告别。 看着林娟远去的车子，李二海不知自己是喜是忧，难道一开始的那段感情，才是自己最终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