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杨璧偏头一瞥，这时他才发现云珠穿的不是男装，而且头发也没有扎起来。
这几天心思都没在她身上，如今方才回过神来。
云珠听得一声“夫人”，自然是心花怒放，旋即点头示意，在杨璧身边还是收敛一点好。
杨璧对鱼正阳吩咐道：“你去吧，我就出来走走，透个气。”
“是。”鱼正阳低头后退。
“在军营里，你还是换一身得好。”
云珠不以为然道：“你不喜欢？”
杨璧盯着云珠道：“重点不在这，军中不得出现女眷，你能入中垒军营已经算是破例，可不要再得寸进尺。”
“哦，一会我就去换。”云珠显得不是很高兴。
“扶我去伙房看看。”
出征一夜，又歇了三日，虽然没过多久，但他仍旧感到时移世易。
披着棉袍的杨璧就这样被云珠扶着一步一步走向伙房，他想去看看老张。
“老张？”
“诶~”
老张提着烟袋从伙房内走出来，定睛一看竟是杨璧，遂笑道：“杨都头。”
杨璧笑道：“您老就不用打趣我了，怎么还抽上烟了？”
老张皱眉道：“近日心有烦闷，实在是有些忍不了，老头我平日里都藏得好好的。”
杨璧闻言面露哀色，除了避风峡之战以外，还能有什么事呢？
老张见杨璧情绪低落，随即一笑：“我听说你在避风峡大杀四方，威风得很。”
“可惜无力回天，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杨璧自嘲道，要是他再强一些，汪僧也不会死在避风峡了。
“沙场征战非一人能定，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或许吧。”杨璧苦笑道。
老张接着道：“此战我也听说了，中垒校皆是以一当十之辈，英勇得很，不减当年风范。”
“呵呵。”杨璧对此不置可否，但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中垒校损失惨重都是事实。
“咳咳~”
念及此处，杨璧又重重地咳了两声，引得云珠一阵紧张。
“咱们回去吧，寒冬腊月怪冷的。”云珠劝慰道。
杨璧摆了摆手：“我没事，只是数日时间旧人故去，有些感慨罢了。”
老张冷漠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才哪到哪，日后你会见到更多的人死在你身前，唉声叹气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云珠气道：“你……”
杨璧拉着云珠道：“受教。”
“走吧。”
待杨璧转头走去，老张笑道：“少将军，他日若是百战重现，末将替你披甲。”
“好。”
他也知道老张的来历恐怕不简单，普通伙夫哪有这么强的实力，普通伙夫能认识这么多高级军官？
最大的可能还是与他的父亲杨业有点关系。
“去城楼看看。”
“外面寒风刺骨，你又有伤在身，还是等等再去吧。”
“咳咳，我得去找蔡磊。”
“那……”
“你要我自己去？”
“好吧~”
云珠极不情愿地扶着杨璧往城楼走去。
……
城楼中。
此时中垒校中自营级都虞侯以上的军官都聚集到了三层，显然在商量着什么。
若是放在往日，都虞侯这一级的军官可没资格上三层城楼，如今无人可用，还得从这余下的二十几位都虞侯中选出两位团指挥使。
蔡磊立于上首，问道：“如今我中垒校两位指挥使战死，预备军已在训练中，但各级军官仍未补缺，众将有何看法？”
众人默语，最后还是史思远出声道：“校尉，依我看可令二位偏将暂领指挥使一职，至于各级军官，由下向上补缺便是。”
“还有呢？”
众人再次沉默，其实这也算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了，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筛选合适的人上位。
“咳咳~”
云珠扶着杨璧走上了城楼三层。
蔡磊快步向前抱拳道：“中垒校尉，参见少将军！”
随后楼内数十人尽皆道：“参见少将军！”
杨璧这一战斩将夺敌，关键时刻率领骑兵冲出重围，战至最后一刻，他们都是知道的。
要说之前心中只是看在蔡磊的面子以及杨业的余威上，喊了几声少将军，那么这回则是带了几分真心实意。
军中向来以军功为先，此战杨璧的功劳可不低，而且实力也不弱，与各指挥使相当。
“不必多礼，你们有事先议，我在边上等会。”
他到这里不是来与他们商讨军务，而是来问蔡磊整个梁辽战事的，他必须了解整个战局的形势，否则心中不安。
“是。”
蔡磊抱拳一礼，而后又到了之前的位置，至于杨璧则找了把椅子坐在一边，云珠则站在他身后。
“诸位有何异议？”
钟斯从人群中站出来道：“末将有言。”
“讲。”
“末将以为，还是应该从众都虞侯中擢升两人，不如就在汪僧与朱修齐两位指挥使的帐下选人。”
钟斯顿了顿，又道：“一来两位将军各有军务，兼任指挥使多有不便，二来两位指挥使团中也有合适人选，就不必劳烦二位将军了。”
“哪两位？”
“五团十营军侯仇启，经此一役已经快要破入蕴气，实力尚可；另朱指挥使帐下有一人名为任开济，实力也在通脉巅峰，随时可入蕴气。”
“此二人皆可任指挥使一职。”
史思远反驳道：“此议多有不妥，仇、任二人威望与实力尚差一二，还是不足以统率一团万人。”
钟斯再道：“大军出征时，两位将军另有要事，那到时两团由谁人指挥？”
“经避风峡一役，我军与辽军定要休整一些时日，你说的事暂时不会发生，由两位偏将暂领，等他们二人晋升蕴气再任指挥使，如何？”
钟斯疑惑道：“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史思远摇头道：“如今淮南镇人员紧缺，动荡不安，让他们当指挥使不妥，不如先领个副职，待我军建制补充完整再行定夺为好。”
史思远的想法比较谨慎，他不想动眼下中垒校的大框架，钟斯则偏向于尽快恢复中垒校的作战能力。
两者各有利弊吧。
蔡磊想了想没有决断，于是他又看向了杨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