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瞳瞳是吗？”
训完了萧郁离，周兰筠便拉着华未央坐下。“今年几岁了？”
华未央眼神飘忽，犹豫道：“七岁……嗯……八岁？瞳瞳记不得了……”周兰筠看着华未央，静默了一会：“没事……来，让我看看你。”
她想抓起华未央的手，华未央便知道她想给自己号脉，但她又哪敢。华未央立马将手缩了起来，一脸受惊的样子，“瞳瞳要哥哥……”周兰筠愣住，眼底皆是怜惜。“已经让人去找了，过一会你哥哥便会来的。”
她拍拍华未央的背，以示安抚。这时候华未央目光下移，不由自主得盯着周兰筠襦裙下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华未央的心情一时难以言喻，一方面是高兴，一方面又是担心。还有些别的情绪，恐怕比突然发现自己喜当娘都要复杂。这时候应该怎么办？祝福吗？这个孩子恐怕是周兰筠唯一的孩子了。她听说，周庄主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夭折了……察觉到自己这么盯着人家的肚子很不礼貌，华未央才仓惶地收回了视线，语无伦次道：“姐姐……姐姐是有小宝宝了？”
周兰筠一脸好笑地看着华未央：“是啊，瞳瞳没有见过还在肚子的小宝宝吗？”
“见……见过……”华未央盯着肚子，仿佛透过那皮层去看一看那个孩子。是周兰筠的孩子……希望能多像周兰筠一些，是女孩最好。不，女孩似乎会更像父亲。那还是男孩吧，但男孩又会不会太过吵闹？华未央脑袋里突然生出了无数的疑虑。但又想着，周兰筠的孩子必定会和周兰筠一样温柔。华未央突然想摸摸这个孩子。在周兰筠眼神的示意下，华未央伸手缓缓朝那肚子落去。“放肆！”
吓了一跳。华未央循声看去，便看到周兰筠身边的丫鬟正恶狠狠地盯着我。“庄主怀的是我们周氏山庄的小少爷，是你能乱摸的吗！”
怎么就不能摸了，按照关系，她好歹也能算半个姐姐吧？周兰筠眼神淡淡得看向那丫鬟：“小姑娘好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丫鬟厉声道：“夫人！这人不干不净的，使不得啊！”
谁不干不净了……而这时萧郁离撑着脸眼神在周兰筠与那丫鬟自己逡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华未央心中气，手心就痒痒。这时周兰筠沉声，“阿莺。”
周兰筠只喊她名字，便不怒自威。被点了名，那丫鬟张了张嘴，又怏怏地把话咽了回去。“吓着你了吧。”
华未央摇头。周兰筠拍着她的手背，道：“刚巧我带了些点心，来尝尝。”
这时那丫鬟又上来了，她端着食盒，动作虽然恭敬，但眼神却恨不得将华未央瞪穿：“庄主，这点心中都加了月露，月露向来只给贵客食用，给她怕是不合适。”
周兰筠将食盒推到华未央面前。“不过是吃食罢了，有什么合适不合适。”
就是，听见没有。华未央拿起一块甜糕大咬一口，便朝着那丫鬟挤眼。那丫鬟一瞬间似乎脸都要气歪了。华未央美滋滋地咽下甜糕，只觉得那香糯口感几乎让人上瘾。还有那满满的奶香，真是回味无穷。两三口吃完了一块，便接着拿起了另一块。“说来……你做别的不行，这做甜糕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
萧郁离道。周兰筠感叹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从前有人答应做给我吃，可我却一直没有吃到，就心心念念着，怎么也放不下……最后便只能自己动手了。”
……“唔……”华未央发出一声呜咽。周兰筠一怔，“怎么了？噎着了？”
华未央接过周兰筠递过来的茶，猛灌一口。喉咙紧得发疼，又觉得喘不过气，眼睛顿时通红。像是千钧压在了心头，华未央拍着胸，一点一点地等待那东西退去。最后全是发麻，惊魂未定。这是什么……刚才仿佛感知到了强烈的情感。它强大，而具有破坏力，这让华未央害怕。华未央略微从混沌从回过神，发现萧郁离正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着她。而周兰筠正一脸担心。华未央一时哑然，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太好……太好吃了，瞳瞳……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甜糕……”看着周兰筠一脸担心，华未央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好这时出去寻涂山奇的弟子回来了。“人呢？”
萧郁离问。那弟子惶惶，低下头，“庄主，……人……没有找到。”
周兰筠追问，“什么叫没有找到？”
“我问过了，药炉那边确实有个杂役叫涂山奇。”
“今早领事的让他去倒一车药渣，人推着车出了西边的小门，便再也没见着回来。似乎……是跑了。”
“跑了？”
周兰筠一怔，立马回头看华未央。“不可能……”华未央挤出一副要哭的样子，周兰筠便拍着她的背安抚，又再问道：“为何说是跑了，你可是查到什么？”
“庄主……这……”那弟子一脸为难，眼神从周兰筠身上飘到一旁冷眼看着的萧郁离，随后头便更低头几分。“那药渣味道刺鼻，一些弟子倒了几次就说自己身体不适，之后又有人谣传说药炉在炼什么毒物，一时流言四起。”
“可谁都知道，药炉里炼的都是疗伤治病的灵丹，方子还是庄主不远万里带来的，更别提提纯之后的月露。”
“如今我们山庄内的求药人比老老庄主在世时还有多，都是奔着庄主的医术而来的。传这些流言的人，着实居心叵测，人面兽心……”周兰筠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什么波动，仿佛早就知道了似的。“那之后为何又杂役了呢？”
“是……是云公子的意思。他说那些个弟子不过是偷懒不想干活，故而用些毫无根据的理由推脱。”
“但在药炉的那几个都与山庄沾亲带故，罚归罚，也不好让他们走人，便只能多雇了些杂役帮忙。”
“但每日的药渣实在太多，连杂役也觉得辛苦，便时常有人逃跑。”
周兰筠听完沉默了一会““我明白了。”
周兰筠的眉头染上着一层淡淡的忧虑，看样子这个弟子应该没有说谎。但……即便他没有说谎，也不代表他说的便是真的。光是涂山奇会扔下瞳女这一点，华未央就能肯定这里头还有猫腻。“你确定不见了的人都是逃跑的吗？”
萧郁离似乎与华未央有相同的疑惑。那弟子没有反应过来，只愣愣得答道：“那些人都是结完月钱后不见的，自然是拿了钱就跑了啊。”
兰筠微微摇头，便让那弟子退下了。“我们走走？”
周兰筠问萧郁离。这个意思自然是两个人要单独谈话，但华未央哪里会放过这个获取情报的机会。周兰筠一起身，华未央便拽住了她的衣袖。周兰筠微怔，又笑着问：“你也要一起来吗？”
华未央用力点头，见萧郁离又眯着眼打量她，心头一慌。便躲到了周兰筠身后，眼睛又心虚得往别处瞟。周兰筠见状不知怎么的，看着华未央似乎很开心：“那你便一起来吧。”
虽然她又挥退了侍女，只让华未央扶着她。那丫鬟看着她的眼神好似恨不得要将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