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将军,此刻只有你我二人,有些话,本王也就开诚布公了。”
“王爷,有什么事您尽管说,我爹说了,既然我们选择站在您这边,那就是您的人。”
营帐中,冷澈霆的声音冰冷到让人有些后怕。
熊武勇原本还是一副乐观的笑容,可在他这压抑的气氛中,只觉自己后背泛起层层寒气,有种不好的预感。
“首先,解毒药,本王只有三片,是王妃给我的保命药,其中两片都给了你。剩下一片,我给了其他人。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了,现在在外面的蜀兵,本王已让人清点过了,一共是一万七千人。本王直言,就算王妃在这里,她也不可能一下子做出那么多解药来,你明白吗?”
低沉的声音,落入熊武勇的耳中,仿若嗡嗡的钟鸣。
他整个大脑都是一片空白,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就算他再蠢笨,也能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告诉他,这些蜀兵,冷澈霆无法全部救下。
不,应该说是一个也救不了。
他砂锅大的拳头隐隐颤抖,声音嘶哑的问:“那王爷觉得该如何做?难不成要看着这些将士就这样死了吗?”
“熊将军,在你们被围困的这段时间里,京城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并不是本王说救或是不救的问题。其实,本王自己现在也和你的处境差不多,你别看外面有本王的人,但这些都是偷偷从军营中分批溜出来的。实际上,也只有区区五百人,根本不成气候。”
“王爷,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已经明目张胆的对你下手了吗?”
熊武勇满眼不可思议,只觉自己好像睡了一觉,天地就好像换了位置,让人难以摸清头脑。
冷澈霆这一次,也并不想隐瞒什么,很直白的将局势给他讲清楚。
“熊将军,实不相瞒,本王这次也是被太子算计,现在连京城都无法回去。我和王妃假借出游之名,一方面想要趁机护送熊文豪去其它地方休养,一方面也是想要调查太子私下着急的军队。这本是一招好棋,却没想到,冷非言竟然会趁着本王离京之际,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父皇对他是言听计从。”
“现在京中局势已经大乱,所有仗义执言,惹冷非言不悦的官员,无一不是被罢官贬职。而那些和本王关系好的官员,则是被他全部诬陷栽赃,变成了监下囚,死的死,伤的伤,流放的流放。本王也只能派人假扮劫匪,半路将那些官员救下来,暂且安置在庄子里修养。”
“但本王不能让他们永远背负一世骂名,现在只能进行搜查证据,但碍于无法和京城里的暗卫取得联系,实在是难上加难。”
冷澈霆说的很是凝重,熊武勇也在他的讲述中,脸色随之白的苍白。
他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张了半天的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面对这样的反应,睿智的男人早已猜到,他并没有安慰的意思,而是决定继续讲下去,一次性让这个大男孩彻底长大。
毕竟,之前威远王还在,就算他再如何闹腾犯傻,也会有厉害的老爹为其将事情摆平。
但现在,威远王和老王妃恐怕早就不再在人世间,大男孩只能依靠自己,不能再和从前一样了。
因此这一刻,冷澈霆虽然残忍冷酷,甚至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就一口气将所有事都摊开讲。
对熊武勇来说,就像被活生生剥开一层皮,整个人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王爷,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是冷王,是为中原立下汗马功劳的战神啊!他冷非言怎能这样对你?还有,皇帝难道是眼瞎了吗?怎么能相信那种卑鄙的小人呢?”
在疑惑间,熊武勇还是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边气得肩膀颤抖,一边又在摇头否定。
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也许放在任何人眼中,谁都无法相信,认为战功赫赫,为中原立下汗马功劳的儿子,为何并没有让父皇信任。
反而皇帝竟然对养在后院,养尊处优的太子如此信任。
这就好似马车跑得快,本应该是马的原因,可却有人说,是因为路人鼓掌了,所以功劳是路人的一样。
冷澈霆也颇为无奈,叹息道:“熊将军,这就是为何本王一直都说很羡慕你的原因。不管熊家如何,始终都是一家人拧成一股绳。可在帝王家中,亲情淡如水,只有利用和放弃两条路可以选择。现在战事平定,琳琅国也安静如水,再无敌军来犯。所以本王这战神之名,便也悬空了。”
一声沉重的叹息,那个人人敬仰的战神大人,在这一刻,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他苦笑道:“熊将军,飞鸟尽走狗烹的故事,你可听过?”
“......嗯。”
“本王现在就是被父皇抛弃的棋子了,若没有猜错的话,现在朝中批阅奏章的,恐怕已是冷非言了。”
冷澈霆并不知晓京中的情况,但根据救下来那些官员的口述,了解了大概的情况,心下也猜出一二来。
虽然,他这些天都表现的运筹帷幄,一切如常。
可心里的悲伤,又有谁能明白?
他戎马在外,最终只是父皇放弃的棋子,除了可悲,还能有什么情绪?
熊武勇见他这样,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一同摇头叹息,而后烦躁的揉乱头发,低吼道:“麻的,为什么这个世界都是小人当道呢!太过分了。”
“小人当道?呵呵,熊将军,你想的太简单了。接下来,本王要和你说的,恐怕你会更加难以相信。”
“呼,王爷尽管说。反正一刀也是挨,两刀也是疼,还不如直接一次性受完伤,咱们也就不怕了。”
熊武勇还是心态乐观,但冷澈霆接下来的话,让他瞬间从天上跌落到地狱。
“熊将军,据我的人在京城附近查看,在乱葬岗上,发现了几具干尸,身上穿着蜀地刺绣的衣衫。根据其图案的花纹来看......”
冷澈霆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手腕便突然传来一阵酸痛,被熊武勇猛然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