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白没有任何怨言,撑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时,却不想跪的时间太长,膝盖早已麻木。
这猛然站起来,竟然身体一软,无法支撑,作势就要倒去。
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一双温暖的大手,稳稳托住她纤细的腰肢。
“王爷。”
“嗯,为夫在。”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瞬间,驱散了所有寒冷。
叶落白嘴角微扬,露出温柔笑容。
果然,只要这个男人在,她就会觉得无比踏实,仿若心有了归宿。
夫妇二人,本就郎才女貌,站在一起,更让人无法移开眼眸。
皇帝原本想要发火,可看到他们这副恩爱的模样,心口竟然有些发闷。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二人,目光一瞬不瞬,无法离开。
两人年轻的容貌,发自真心的笑容,都无疑不是在刺痛他的双眼。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将头垂下,拿起桌面上的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下。
可纵使这样,他脑海中涌现出来的画面,却还是无法遮盖。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样的浪漫美好。
可为何现在却是独身一人,身边那个女子去了哪里呢?
皇帝望着叶落白,不由眯起眼睛,仿若想从她的脸上,找到那个人的影子。
“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福寿安康。”
冷澈霆单膝行礼,清冷的声音,将皇帝从虚幻中拉出。
他张了张干涩的唇角,看向自己的儿子。
父子二人对视的那一刻,皇帝终于看清了记忆中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他眼神骤然一暗,单手紧紧握拳,似乎在隐忍压制自己的情绪。
“嗯。”
低沉的轻嗯,让气氛陷入冰点,一股寒气笼罩在殿内。
叶落白蹙眉,静静注视着皇帝,将他每一个细节都看在眼中。
她用心理学上的微表情分析,得出的结论,竟然是皇帝对冷澈霆是一种戒备的状态。
难道是因为兵权?
可之前似乎并没有这样明显的反应啊。
回想这几天和皇帝短暂的相处,叶落白只觉古怪。
以前纵使皇帝再如何不喜冷王,却从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是一个十分内敛,懂得如何隐藏自己情绪的人。
可似乎从太后中毒之后,他的情绪就变的十分敏感,易燃易怒,甚至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异样。
叶落白的目光落到茶壶上。
从霍无疾端着茶水进来的时候,那甘甜的味道飘出,她便已猜出,壶里装着她之前调配过的静心汤。
若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上次她调配好,剩余的一包。
最关键的是,里面有被她碾碎的镇定剂。
上一次皇帝发火,也是在静心汤的作用下才冷静下来,这一次,他也是在喝了之后,有耐心听她诉述。
叶落白带着探究,仔细观察皇帝,可单是望诊,她什么都无法诊断出来。
她想要给皇帝号脉,只有这样,才能知道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着,叶落白便从椅子上缓缓起身。
冷澈霆见她腿脚不适的模样,一阵心疼,也不管皇帝还没有让他平身,便自己起来去搀扶。
“落白,你跪的时间太久了,还是坐着吧。”
“谢王爷体恤。”
叶落白不着痕迹的轻轻摇头,示意冷澈霆不要这样,将玉手撤掉,而后礼貌的对皇帝欠身行礼。
“陛下,您脸色不太好,不如让臣妾给您号下脉吧。身体是自己的,若有不适,还是及早发现为好。您可是中原的君王,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句话,让皇帝很是受用,脸色缓解不少,总算是露出了一些笑容。
“冷王妃果然是医者,心细如麻,这每句话,都说到了人的心坎里,连发火都没有理由。”
“陛下过奖,臣妾只是在做自己分内之事。”
“呵,好一个分内之事。冷王妃收集民间状告太子的状纸,是否也是分内之事呢?”
皇帝不阴不阳的一句话,让气氛变的有些尴尬。
叶落白恍若没有听到一般,恭敬的走到皇帝面前,准备单膝跪地诊脉。
“坐着吧,朕若是让你再跪着,估计冷王的心都要疼坏了。”
“陛下,您真会说笑。”
女人莞尔一笑,温润的气息,面面俱到的礼节,实在是让人难以找出弊端。
皇帝冷着一张脸,将胳膊放在桌面,让她诊脉。
叶落白将手搭在他的脉搏,风平浪静的外表,看不出任何端倪,可号脉停留的时间却很长。
这和以往诊脉不同,不由让人心生疑惑。
“如何?朕的身体是否安康?”
“......那是自然,陛下的身体强壮如年轻人,脉搏有力,比冷王还要强上百倍。”
叶落白将手收回,已经摸清了皇帝的脾气,她自然知晓,好听恭维的话,才是帝王最想听的。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
小女人的眼底闪过一抹疑惑,想了想,又补充道:“陛下,近几日是不是总感觉口干舌燥,心情不畅呢?”
“嗯,这可有什么问题?”
“近日天气多变,环境多为干燥,也是在所难免,您不用担心。臣妾给您开两副调理茶饮,平日饮食清淡一些,就可以缓解。”
皇帝淡然的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抹纠结,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他眼神在四周环顾一圈,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叶落白退回原位,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沉浸的内殿,在一炷香后,终于等来了褚良莠快马加鞭取来的状纸。
当厚厚一摞状纸摆在面前时,皇帝的眼神不由凝重起来。
“这都是状告太子的状纸?”
“其实这里大多数,都是太子门人和身边下人做的。只有极少数几张,是关于太子殿下的状纸,可那些人之所以能在民间欺男霸女,没有他的庇护,又怎能嚣张跋扈?”
皇帝了然的点了点头,拿起状纸,开始一份份仔细阅读。
冷澈霆也起身,站在叶落白身边,没有陛下赐座,他只能保持这样的站姿。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啪的一声巨响。
皇帝将状纸拍在桌面,气得胸口起伏,大骂一声:“冷非言竟然敢用太子的身份,做这种买卖,实在是太丢皇室颜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