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刚刚一闹,那两人暂时也不会再起什么波澜,先处理掉眼下的事情吧。”叶落白无奈摇头,只觉事情太多,搅得她头痛欲裂。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知晓一旦将证据呈给皇帝,就代表冷王府和太子正式宣战。
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烦躁。
谁能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多的麻烦,一桩桩一件件的摆在眼前。
而且这冷非言可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更加难以对付。
他就像是棵盘根错节的老树,在地底下面,那些根须早已遍布土壤深处。
看来,要想将其彻底连根拔掉,还需要回去和冷澈霆周密部署才是。
叶落白回到慈安宫时,皇帝已经从寝殿出来,将空间留给许久不见的太后和威远王妃。
他端着茶杯,端坐在正殿主位。
“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皇帝没有后话,只轻瞥了一眼环翠,那眼神分明就是在下逐客令。
叶落白瞬时会意,轻声吩咐:“环翠,你去后厨帮霍院判煎药吧。”
“是,王妃。”
见丫鬟离开,皇帝才缓缓开口:“冷王妃可有怨朕?”
“陛下何出此言?陛下对我和王爷都是极好的,臣妾和夫君时刻感恩戴德,哪敢有怨气。”
“哦?那你倒是说说,朕对你们如何好了。”
叶落白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声音柔和且温缓:“纵观古今,哪位帝王不猜忌,尤其是手握兵权的亲王臣子。可陛下您对冷王,不仅没有猜忌,反而还将重任委任与他,这是何等的信任?”
皇帝微微皱眉,心里五味杂陈。
他本就忌惮冷澈霆手中的兵权,可这小女人,却偏偏将此事拿出来说,这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他可不信,这机灵聪慧的女人会看不出来?
就算她蠢笨,不知朝堂暗涌,那冷澈霆也不可能不知。
他们夫妻二人关系和睦,又在一个屋檐下,总会闲谈两句,吐露心中不快。
皇帝眼神闪动寒意,只觉冷王妃太过狡诈,竟然想借此为冷王开脱,真是幼稚。
叶落白察觉气氛骤然降低,对方明显心生不满,仍然风轻云淡,恍若不知情。
“冷王妃真是能言善辩,世人都觉得此次澈儿去淮安平叛,朕做的太过苛刻,没有父子情意。有人说,冷王被俘的消息传入京城,朕置之不理,是故意为之。”
皇帝眼底幽暗,一边低沉的诉说,一边用余光打量叶落白。
此时,他心中更是暗暗决定,若是叶落白敢有任何巧言令色,就立刻安个名头,将她丢进刑部大牢。
反正太子这边搜集的证据已差不多,丞相很快就要被释放出来。
到时候,说她诬告亲生父亲,心如蛇蝎,利用儿子做文章,这样的名头,就算是她在民间再有威望,也无人能救。
想着,皇帝眼神更加幽暗,声音也随之变得冰冷刺骨,散发着隐隐杀气。
“坊间流传,朕是忌惮冷王实力,借叛军之手铲除儿子。现在倒成了冷王妃口中的信任,朕倒是不知这是从何说起了。”
叶落白心知此时乃是在鬼门关前游走,稍有不慎,一句话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可她仍然从容不迫的跪在地上,谦逊道:“臣妾明白陛下心中的不满,但那些流言蜚语,对于陛下而言,也不过是过眼云沙。虽然听者不快,可毕竟血浓于水,陛下还是无法对冷王狠心,将怨气发泄到他身上。”
“而冷王回京后,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常与臣妾感叹无法帮陛下澄清。心烦意乱之时,他还会夜不能寐,孤坐到天亮。所谓血脉相连,臣妾以为也不过如此。”
皇帝轻哼一声:“冷王妃当真是巧言令色,这黑的都能被你说成是白的。如若冷王真如你所说,体恤朕的苦衷,有血浓于水的情感,他又如何能将太子的罪证筹集详尽,全部堆积到朕的面前。”
一想到那天被文武百官,还有威远王逼着做出决断的画面,他脸色顿时一沉,怒不可及,将手中茶杯用力摔到地上。
只听啪的一声,外面的宫女太监纷纷被吓到,各个都探着脑袋,向里张望。
当看到冷王妃跪在皇帝面前时,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都是慈安宫的人,救活太后,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拯救了他们头顶的一片天。
众人默契的对视一眼,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快步向寝殿跑去。
“不好了,太后娘娘,冷王妃被陛下斥责,发了好大的火儿。”
“什么?胡闹!本宫刚刚身体康复一些,皇帝就如此对待本宫的恩人,这要是传出去,世人岂不是要诟病我皇族冷血?”
太后一听叶落白被责罚,急得作势就要从病榻上下去。
威远王妃见状,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太后,你现在是个什么身体了,怎么还火急火燎的?你呀,就躺着好了,到咱们这个年纪了,还有几日活头?总不能事事都出面,这让那些年轻人如何能展现自己呢?”
“哎,威远王妃,你是不知当今朝中变化,陛下看似对太子和冷王一视同仁,实际上却......”
太后越想,越觉得叶落白处境危险,连连摆手:"不行,本宫必须要去看看,这次中毒,若不是落白出手解毒,本宫早已在奈何桥上喝汤了。"
“好啦,你这身体,还是我去吧。我一个外人,多说两句,皇帝不会起疑。你要是去了,那冷王一家才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呢。”
威远王妃这话说完,太后终于冷静下来:“当真是关心则乱,你看我这脑子。那你快去吧,莫要让落白受了委屈。”
“好,正好你也好好休息,说了这么久的话,你也早就倦了吧。”
“是啊,这一遭,本宫的身体是大不如前,估计也没两年活头了。”
威远王妃的笑容渐渐收起,为太后将被角掖好后,叹息道:“身在这金丝笼中,活到一百岁,和活到二十岁,又有什么区别呢?还不如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