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白一直睡到了亥时,一醒来,便拉住冷王的衣袖,“王爷,情况怎么样了?”
冷澈霆微微敛眸,有几分难色:“还是没有人提供线索。”
小女人咬了咬嘴唇,心情沉到谷底。
见她闷闷不乐,冷王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你着了风寒,喝点姜汤暖暖,本王吩咐了天鹰去准备晚膳,很快就能吃了。”
叶落白艰涩的点了点头,一口一口喝着姜汤,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眼神却依旧黯淡。
这时候,有人敲响了厢房的门。
“王爷,有个厨子来了,说是知晓那一夜发生的事情,有咱们想要的线索。”
冷王顿时拧眉,不等他说话,叶落白便下床,披上披风,飞奔过去打开门,“当真!真的有目击者?”
天鹰被吓了一跳,愣了愣才低头回话:“是,人正在厢房候着,就等王爷与王妃问话。”
叶落白迫不及待,立刻就要冲出去。
还是冷澈霆眼疾手快,将她拦下,“我知道你着急,但也要先换好衣服才是。”
叶落白怔了怔,反应过来自己有失礼仪,颇为尴尬的关上门,迅速换好了外衣。
“王爷,那人深夜前来,必然是冒着风险,所以得保密他的行踪才是。”
“这是自然,天鹰知晓分寸,将厨子安排在了一个隐秘的厢房,除了他和另两个忠诚的侍卫,没有人知道。”
叶落白有些许的安心,抚了抚胸口,快步与冷王朝厢房走去。
果不其然,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他大腹便便,穿了一身不合身的衣袍,似乎是为了拜见冷王夫妇,才特意换上的衣服。
叶落白观察了一眼他的手,就能看出这是一只长年拿刀颠勺的手,确是一名厨子无疑。
“草民刘平拜见冷王,冷王妃殿下。”男子十分恭敬的叩拜了一通,看得出,他并不熟悉礼仪,全程显得很是僵硬。
叶落白没工夫计较这些,立刻吩咐他起身,并往凳子上一坐:“你便是目击者?”
刘平不像普通百姓那样,面对皇族战战兢兢,反而有几分傲慢,“正是。”
女人感觉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立刻追问:“你那一晚,到底看到了什么?”
不想男子淡淡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要直接说出口的意思,“王妃殿下,草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可不会如此轻易告诉你。”
叶落白一怔,属实是疏忽了。
画舫死了那么多人,策划这一切的冷非言一向心狠手辣,冷王调查此案他是知道的,必然会派人来截杀这些证人。
这个刘平有这样的担忧,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冷澈霆将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落白,先别急。”
说罢,转头看向厨子,面色冷淡:“你既说自己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但你身份不明,本王也不能随意相信。”
厨子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作了一番自我介绍,“草民乃是西市口一名普普通通的厨子,家中有一老母,也有妻儿。全家四口人,在外替各种宴席烧菜谋生,日子过的清贫。”
“你一寻常百姓,又拖家带口,难免在这件事上慎之又慎,这些本宫能理解。”叶落白虽然着急,但也不怪厨子不直接说出线索,毕竟老百姓生活不易。
但她不知道,厨子之所以不肯直接告知线索,还有更重要的考虑。
“多谢王妃体谅,草民感激万分。”
“所以,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本宫办得到,决不会敷衍你。悬赏通告上的十箱黄金,本宫和王爷不会食言,你不必有此顾忌。”
厨子却是一脸的不屑,“王妃、王爷,我可没说担心拿不到这十箱黄金。”
叶落白微微蹙眉,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想法:“既然不是为了黄金而来,那便是为了让本宫替你治病了?”
刘平错愕了一阵,这才缓过神来,颇为惊讶的看着面前貌似柔弱的女子,生出一分刮目相看来。
“王妃英明,草民的确不是为了这十箱黄金而来,但并非想让王妃替我治病,而是……”他略微迟钝,神色复杂了几分,“草民的老母亲重病垂危,多年来医治无门,已耗空家中积蓄。若王妃信守承诺,便请医治草民的母亲吧。”
说到这里,刘平一改方才傲慢的态度,跪下来,又是叩头又是请求,十分真挚。
叶落白敛眸,语气平淡:“你一开始不肯说出线索,是担心本宫不肯为你老母医治,若是全然说出口,便没了底牌,到时候本宫若真的反悔,你也无计可施。”
刘平甚是惊慌,脑袋叩在地上,不敢抬起:“王妃明察秋毫,草民的确有诸多顾虑,还望王妃恕罪。”
“你且放心,本宫既能给出这一承诺,便不会信口雌黄。你母亲的病,我会去医治,现在可以将见到的事情告诉我们了吗?”
冷王盯着厨子,眼神凌厉,不怒自威:“本王和王妃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编造谎言骗取赏赐。”
厨子赶紧摇头:“王爷大可放心,草民万万不敢编造谎言。”
“既如此,你便将自己看到的都说出来吧。”
叶落白心急如焚,恨不得从他喉咙里挖出言语来,但这厨子却自恃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丝毫不着急。
“那一日,我也接了为画舫贵人提供膳食的活儿。因为来不及了,便急急忙忙做好菜送过去,把菜肴交给了画舫上的管事。离开的时候,与一伙壮汉撞了个满怀。”
听到这里,叶落白意识到重点来了,竖起了耳朵,神情也紧张了起来。
冷澈霆冷冷看着厨子,若有所思。
“那伙壮汉生的膀大腰圆,凶神恶煞,我哪里敢惹?于是赶紧道了歉就走,本以为他们会找我的麻烦,还担心着回过头去看了好几眼,不想这伙人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完全没有计较。”
叶落白咬了咬唇,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们必然就是那伙将火药运上画舫的贼人!”
厨子惊了惊,沉着声道,“他们形迹可疑,我多看了几眼,回过头正要走,脚下便踩到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