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救援来到了深夜。
天鹰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赶到了浦南,在冷王的安排下开展搜救。
“帮了大忙了,这么多伤患,若是你们再来迟一点,我便要忙不过来了。”
叶落白忙得手忙脚乱,有些药用完了也没反应过来,还是旁边的人提醒才回过神,匆匆进入空间取一堆药出来,又火急火燎的赶回现场。
所以看到天鹰时,她长舒了一口气,又继续抖擞精神。
“王妃放心,我带来的人水性极好,又孔武有力,一定能帮上忙。”
天鹰刚说完,冷澈霆便督促他去江中施救,同时帮助小女人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
“大夫,您快来瞧瞧,这孩子伤得极重,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
协助救援的人匆匆跑过来,满头的大汗,身后便是一个浑身烧伤的孩子,身形看上去约莫不过八九岁,抱起来比一片鹅毛还轻。
叶落白走上前,查看了一番孩子的情况,顿时心中一沉,眸光暗了下去:“这孩子重度烧伤,药石无灵了。”
“怎……怎么会这样?他还是个孩子呀!”
此刻,叶落白多么希望,能将21世纪的医院搬来这里,如此一来,这个孩子或许还有得救的机会。然而,她显然办不到。
现场的气氛忽然沉重起来,空气中都是消毒水与火烧的气息,裹杂在一起,让她鼻头酸涩不已。
她刚想流泪,转身,便撞入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冷澈霆神色悲悯,定定的看着她,“这样的伤患还有许多,不要哭,你若是倒了,他们都失去希望了。”
作为夫君,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涉险。
但他心怀天下,他的妻子亦是如此,所以,他不会阻止叶落白继续施救。
小女人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重新振作起来,吩咐人将小男孩送去好好安置,继续为下一个伤患诊治。
一夜无眠。
天际,曙光缓缓升起,照亮了这条浦南江,一切仿佛都如往常一样,寂静又平常。
只是,依稀响起的哭喊声打破了这一假象。
天亮了,许多遇难者的家属汇集在江岸边痛哭流涕,或是捶胸顿足,或是以头抢地,场面极为悲惨,令人不忍看。
叶落白本就晕船不适,加上忙碌了一整晚,身体压根儿吃不消,在替最后一名伤患包扎好伤口后,便扶着额,晕厥过去。
“落白,落白!”冷澈霆看见她晕倒在地上,脸色有一瞬的煞白,立刻冲上去将她抱了起来。
“王爷,你送王妃去客栈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善后。”天鹰的身上还穿着湿衣服,头上滴着水珠,他刚从江里打捞了几具尸体上来,说话间都喘着粗气。
冷王扫了一眼惨淡的现场,这里一片哀嚎,伤者无数,遇难者更是搁置了一地,极其悲惨。
他闭了闭眼睛,深深吸气:“好,你们在此处善后,本王去去就回。”
说罢,便抱着昏迷不醒的女人转身去了最近的一间客栈。
因为知道他们是救援人员,所以店小二二话不说,便替两人开好厢房,又恭恭敬敬送他们进去。
冷澈霆将叶落白小心翼翼放在床上,探了探她的额头,微舒了一口气。
躺到床上后,女人便醒了,冷澈霆刚要问她哪里有何不适,她便摆了摆手:“我无碍,睡会儿就好了。”
作为医者,她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再清楚不过,
劳累昏厥罢了,没有别的情况,只需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便可。
冷澈霆没有多说什么,只倒了一杯茶给她饮下,再扶着她小心躺下入睡。
其实,他也熬了一夜,每时每刻都帮着救人,没有歇下,但此刻并不觉得累,只感到愤怒和悲哀。
愤怒的是,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恶,却没能及时察觉。
悲哀的是,那么多的百姓丧失了生命。
冷澈霆坐在床边,静静守护着女人,即便是在睡梦中,叶落白都紧拧着眉心,十分不安。
因为极累的缘故,她很快睡着,但并不安稳。
梦里,看见夜里的花魁为她小心翼翼的上妆,二人有说有笑,好似他乡遇故人。然而一转眼,花魁便化作了一具烧焦的尸体,绝美容颜毁于一旦。
漂亮的婢女端来一碟又一碟精致的菜肴,娇声向她介绍每道菜的名字,那声音宛若就在耳畔,而突然就变成痛苦的嚎叫、嘶喊,夹杂着绝望朝她涌来。
江面上一大片火红色的尸骸,燃烧着,跳跃着,令人作呕。
“不,不要!”
叶落白猛的惊醒,满头的大汗,此时外面一片白光,直直照射进她的眼睛,险些刺瞎。
“落白,你怎么了?”
闻声,正端来水打断给她擦汗的冷澈霆回过神来,快速来到她的面前,双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我做了噩梦……他们都死了,死的那样凄惨……”叶落白掩面悲泣,喉间像是被洒了一把盐,口干欲裂。
冷澈霆什么都没说,只将她深深拥入胸膛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如果,如果我们晚一丁点走,是不是……也会死在那场大火中,化为灰烬?”她神色惊恐,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盯着面前的男人。
一丝寒意自背后升起,叶落白牙间打颤,险些咬破自己的舌头。
若非蓄意纵火,那画舫怎会突发大火?又是在她与冷王刚好上画舫后不久,这绝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一场为了埋葬他俩,也葬送了数百名百姓生命的阴谋。
悲伤与惊惧在此刻转化为愤怒,叶落白紧紧抓住冷王的衣袖,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咬着牙根,“是冷非言,是他!全世界最想让我们两个死的人,就是他!”
小女人浑身都在发抖,那是愤怒引起的战栗,就连冷澈霆也为之震惊。
“落白,冷静!我们没有证据。”
叶落白不可思议的看着冷澈霆,这句话,就像是从头至脚给她浇了一盆冷水,凉彻心扉。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他们死得不明不白吗?”
冷王当然知道,全世界最希望他们死的人就是冷非言,但那是太子,现任的储君,未来的皇帝,绝不是轻易可以攀诬的。
他摇摇头,眼中浮现说不出的悲凉,“你别急,我已吩咐天鹰去打捞那艘失火的画舫,如果果真有人蓄意放火,必然会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