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毒,她不仅是当着众人面下的,还是众目睽睽之下,亲手给冷悠莲奉上的。
她叶落白的茶,也不是谁都能喝的。
当初,她有口难言的滋味,如今这女人也要好好尝尝才是。
“够了,”冷澈霆的耐心彻底消耗殆尽,寒着脸看向冷悠莲,“禁足自己院中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冷悠莲又气又委屈,奈何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转头哭着跑走。
一众丫鬟赶忙追上去,来时有多耀武扬威,回去时,就有多灰溜溜的难堪。
“王爷惩罚人,只会禁足这一个法子吗?”
“可怜了我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陪伴我这么久。”
“都是我辛辛苦苦种下去的,唉,四年前要不是它们,我早就饿死了。”
叶落白聒噪的叽里呱啦,张口闭口又提四年前,好似冷澈霆应当为四年前的事情自责一般。
男人不胜其烦的放开了搂着她的手,冷声道:“那你欲如何?”
叶落白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转头,和环翠商量了一番。
主仆两人窃窃私语的动静极大,别说是天鹰能听见,就是王爷,也听的一清二楚。
“王妃,不如我们让王爷按照家规杖责冷姨娘吧,打一顿板子出出气。”
“这怎么可以呢,打的是她的屁股吗?那打的是王爷的脸,不能让王爷没面子,不行不行。”
冷澈霆:“……”
天鹰:“……”
听起来,王妃好像是在骂王爷,但是又没什么证据。
两人商议了许久,就在冷澈霆耐心彻底消散的前一秒钟,叶落白慢悠悠的转过身来,“王爷,惩罚就不必了,只需要从今日起,解了我的禁足就好。”
“随你。”
他一秒钟也不想再待在这个院子里,转身带着侍卫大步离开。
等人都走远了,环翠难以置信的尖叫出声,兴奋的手舞足蹈:“小姐,您太厉害了,不仅出了气,还狠狠的让那冷姨娘吃了苦头。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禁足终于解了!不过,您怎么知道王爷会卡着时间来呀?”
“因为是我买通小厮去找的王爷。”
叶落白嘴角微微上扬,这种恶人先告状的小把戏,冷悠莲在她面前就是班门弄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自认为自己向来睚眦必报,这还只是个开胃菜而已。
像冷澈霆这种心思深重的男人,往往越是不会简单相信自己面前看到的。只需要在他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就够了。
“您真厉害,只可惜了我们这院子里的葡萄和瓜果。”环翠看着狼藉的小院子叹气。
小奶团子闻言,从房中跑出来,刚刚的一切他可看的清清楚楚,“这有什么可惜的,这些东西都过季了,本来就是要清理掉的。白白正愁没人帮忙,现在这不都清理了吗?”
葡萄,也是她故意摆的。
像冷悠莲那么善妒的人,想激怒她的恶太容易了。
“这都想到了?太神了,”环翠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心下就一件事不明白了,“王妃,那冷姨娘也不是省油的灯,万一回去后看了郎中,她嗓子的事儿不就露馅了吗?”
叶落白闻言,笑容更深。
那茶水中加的,是她从实验室提纯出来的呋喃香豆素。
这种东西会产生日照性皮炎,也就是只要有紫外线的地方,她的嗓子就会溃烂红肿发炎。
常见的许多野草中也会有,就是一百个郎中看了,也只会断定是她吃错了东西。
痒。
好痒。
冷悠莲一遍遍的喝着从冰窖中拿出来的凉水,可嗓子就好像冒烟似得疼,火辣辣的烧灼着。
尤其是畏惧阳光,只要见到光,莫名就觉得嗓子更疼了几分。
“呀!主子您别抓挠啊!脖子上会留疤的。”红桃端着冰块,一进来就看见她正抓挠自己的脖子。
雪白的脖颈上满是鲜血淋漓的红痕,看上去可怖又骇人。
“郎中已经开过药了,说小厨房里面的野菜或许没挑干净,是日积月累的毒素,等个把月就会好了。”红桃赶忙哄着她将药喝了。
却没敢说,外面如今风头全变了。
王爷不仅新婚夜是在王妃处过的,还解了王妃的禁足,一应吃穿用度全都与王爷无异,可见是复宠了。
下人们一个个全都改了态度,再不敢小瞧听云院的几位,都巴结着观望。
“贱……人……”
冷悠莲嘶哑着嗓子,几乎冒烟了,才蹦出这两个字。
是她太小瞧了这个女人,什么无才无德的哑巴庶女,分明是牙尖嘴利心思敏锐。
自己的嗓子绝对不是吃野菜导致的,定然和叶落白脱不开干系。
“安插……人手……”她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红桃赶忙点头,小声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您放心吧,已经安排好了,都是拿了命契的丫鬟,随时可以灭口的。”
……
书房内——
冷澈霆看着手上的供词,“这就是全部了吗?”
“是的,王爷。当年,那家丁写完就畏罪自尽了,属下派人去打探过,他一家老小似乎是得了笔钱财,全都改头换姓的回了老家。听乡邻说,是一笔不小的钱。”天鹰如实禀报。
冷王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继续探查,心里却憋着一口气。
难不成真像那女人说的?是自己误会她了?
如若孩子不是家丁的,那墨宝……
不可能!
这女人向来狡诈,或许这一切都是欲盖弥彰的把戏。
他自认为早就看穿了叶落白,可为何现在不解的事情越来越多,更加捉摸不透了。
手旁,是叶丞相今早面圣的折子,里面写满了老骥伏枥的壮志难酬,但言内言外之意含沙射影,暗指这兵权放在冷王和太子手中都不妥帖,不如放在他一个外臣手中。
可笑,谁人不知这老狐狸最近与太子走的极近,想从他手中夺得兵权后向太子投诚,做梦!
冷澈霆将折子合上,揉了揉眉心,月升渐起,胸口内氤氲着一团火气,五脏郁结,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近几日,他病发的越来越勤,之前寻来的药已经不太管用了。
他起身,想早些去休息,窗边却飞快闪过一个黑影。
冷澈霆目光一寒,手中握着的朱砂笔如同飞镖般击破窗框,划伤了那人的胳膊。
他立刻起身去追,哪知被引入了王府的竹林中。
落叶如刀,萧萧落叶下,两人缠斗,竟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在皇城内,竟然能有与他并肩的高手?!
冷澈霆想抓活口,那人却招招毙命,关键时刻,体内蛊毒再次发作,他躲闪不及,硬生生扛下那人一掌。
刺客见他倒在地上,认定他必死无疑,眼眸中露出阴狠的笑意,转身翻出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