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部长却看了他一眼，李参谋也立即醒悟过来，他想岔了。
若是洛思能自由更换身体，她又何必留恋花小花脑癌晚期的这具肉身？健康的人类这么多，用谁的不好偏要用她的？
见他明白了，梁部长才缓缓道：“你得到的这个消息很重要，至少我们可以安心一些。之前也猜测过万一杀了她，她的本体会不会转移到别人身上，届时大海捞针的更加麻烦。因此一直不好占据主动地位，只能和谈。”
李参谋皱眉问道：“您改主意了？如果才刚谈好了合作就……”
“当然是继续合作。你也爱读伟人的著作，当知道我们在内战时有三个方针，一是不为天下先，不主动挑事，不开第一枪，二是退避三舍，让情况更明了，让责任更清晰，三才是来而不往非礼也，积极反击，师出有名地反击。”
李参谋点头认同，哪怕是现在应对一些咄咄逼人的国家，华国也还在按照这三个方针行事。
梁部长走到窗前，有点想点上一根烟，忍住了，说道：“在洛思没有主动攻击华国之前，我们加强合作是最好的方法，稳定是发展的前提。”
至少等他拿到了洛思翻译好的基因技术的资料文件再说。
窗外夜色渐深，万家灯火明灭。
洛思离开朗骏实验室后却没有直接回去公寓，而是去冯军家里找他。
冯军穿着家居服，开门见是她也没有很意外，还打趣了一句：“你这是来喊我加班的？”
见他心情不错，洛思也笑道：“我忙活这些天，帮公司拉来一个大单子，却别说提成了，连底薪都没有的呢。”她只是一个等着拿分红的大股东罢了。
冯军哈哈一笑，领她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洛思在说自己的来意之前，三言两语先告诉了冯军，梁部长和武院长提出来的两个科研名额是什么。
冯军挑眉，眼神锐利，直接问道：“若是华国想要你们的宇宙飞船制造技术，又或是希望你充当使者，建立地球文明与你家乡的联系渠道，你会同意么？”
这下轮到洛思哈哈大笑起来，冯军这人果然比较合自己的心意。如果是她代表华国来谈的话，也喜欢这种先漫天要价再落地还钱的方式。
她笑道：“自然不同意。”且不说她能否做到，就算可以，又麻烦又没好处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冯军也笑笑，见洛思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不去追问一个为什么。
又来回聊了几句辟谷丹项目的合作协议内容后，洛思才进入正题，正色道：“我下一步要和小明一起，做一个医疗舱出来。”
“嗯？不是先完成合作约定的两个技术难题吗？”
“是呀，基因技术的资料好办，两三天就可以弄好了。至于另一个，我打算抽空去京城一趟，想必也不需要多少时间。所以下半年我的重心就是医疗舱，但实验室人多眼杂多有不便，我想冯叔你帮我找一个隐蔽的地方。”
冯军表示没有问题，他也懂洛思要的隐蔽，是华国官方也发现不了的那种，而这对他这个地头蛇而言并不困难。
“医疗舱，你是想……”他话未说完，想到了花小花的脑癌。
洛思摊手：“没错，这个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她将又黑又直的长发拨了拨方向，慢慢摘下来一顶假发，只见头上光亮一片，秀丽佳人转眼间变成了低眉比丘尼，但洛思面色十分坦然。
若是寻常姑娘家，好好一头秀发没了，怕是能扼腕许久。再加上这不是普通的脱发，是癌症导致的，定然不会这么淡定。
冯军心底凝重，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游轮上洛思说的她要离开是这个意思！但他还是无法相信，求证道：“撑不了多久是指……你有生命危险？”八壹中文網
洛思道：“嗯，癌细胞每天都想冲破我的控制，这具身体的寿命，估计最多只有一年时间了。近些日子，掉发特别多，我不耐烦之下便全剃了个干净，省事多了。只是不想太引人注目，所以买了假发戴着。”
她语气轻松，好似说的不是自己，冯军却不能如此心大。
他担忧道：“你会不会疼痛难受？找医生看看，延缓一下病情是否可以？”
疼痛？洛思想说，要不是自己早就关闭了脑中关于痛觉感知的大部分区域，否则，那些剧烈疼痛怕不是层出不穷，让自己永无宁日。
但冯军关心的眼神让她临时改了口，笑道：“没事，一点不适而已，我有办法解决。”
看她面色如常，实在不像是一个沉疴难愈的病人，冯军也只好信了。
“你要的医疗舱研究场所还有没有其他要求？要不要准备一些材料或工具？”冯军知道，自己在病情方面没有办法提供什么帮助，只能在其他地方尽可能周到一些。
洛思便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冯军一一记下。
送她出门时，冯军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看着洛思离开的背影，心中默念：“保重。”
他总算解开了困惑，洛思这段时间的诸多交代，其实是遗言。对花小烨的安排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多教导他，尽快成熟自立起来，才好在失去姐姐之后妥善照顾双亲。
冯军长叹，如果说这样富有温情的洛思，会是危害地球的外星怪兽，反正他是不信的。
回公寓的路上，洛思衣兜里的m561终于忍无可忍，吐槽道：“要不是你为了提高精神力，半夜偷摸练习什么微细操作，不透支掉所有的精神力不罢休，又怎么会将自己搞成一个秃子？”
洛思不以为意，笑呵呵道：“我变秃了，也许就变强了嘛。”
“用精神力搓珍珠，一层层剥下来一堆珍珠粉也叫变强？”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行？”洛思无所谓道。
只是损失一把头发罢了，这种没什么大作用的东西她早就嫌烦了，每日洗头是多么浪费时间的一件事情。要她说，已经彻底沦为装饰的身体配件就应该尽快淘汰，没有存在的必要。
要不是陪林方望跑了几趟医院，留意到医院内一些病人戴假发的做法，她都不知道还有这么简便好用的法子呢。
总之，她秃得很开心，如果全地球人都是秃子，她甚至不用戴假发就可以混入人群，那就更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