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显德殿。
李世民望着殿中的一众大臣,眉头紧锁。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敬德、李世勣、李孝恭、程咬金、秦叔宝、侯君集、柴绍、魏徵、王珪、陈叔达、郑仁泰、杜君绰、独孤彦云。
除去出征在外的李靖,朝堂上的熟面孔差不多到齐了。
当然,如裴寂这种和李世民有旧怨的,并未到场。
“陛下!赦封国师是大事,岂可儿戏?赵王年幼,恐难当此重任!”魏徵瞪眼说道,丝毫不理会李世民挂在脸上的不满。
“魏左丞!休得放肆!陛下行事自有分寸,岂容你来指手画脚?”尉迟敬德立刻跳出来吼道。
魏徵闻言,眼睛瞪得更大了。
竟然有人敢怼他?
他可是怼天怼地的魏怼怼!
魏徵正要开口回骂,一旁的房玄龄已经快步挡在二人中间。
“两位切莫伤了和气,陛下赦封赵王为国师,想来其定然有过人之处。”房玄龄轻笑着打起圆场,又转向李世民说道,“臣等愚钝,个中缘由,还请陛下明言。”
显然,他也是对赵王出任国师心存疑虑,但相比起魏徵和杜如晦的耿直,同为贞观名臣的房玄龄,无疑要圆滑世故许多。
另一边,李世民是真的为难了。
他还不想这么早就把李元景的神秘师父给暴露出来!
更何况,李元景的那一番话,他哪敢轻易说给众人听?
怎么说?
朕是千古一帝?
朕将亲手缔造一个太平盛世?
朕平定四方、开疆拓土,让天下来朝?
这些话自己想想还行,要是说出去,李世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陛下!赵王行事素来荒唐,且性子暴戾,又沉迷酒色,加之不学无术、碌碌无能!如此朽木担当国师,岂不笑话?”长孙无忌缓步上前,阴恻恻的说道。
一时间,群臣纷纷点头,似乎都不赞同李世民的赦封。
当然,例外还是有的,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便没有表态。
这是两个人精,讨李世民欢心,早已是深入到他们骨子里的言行标准。
他们同样不认为李元景能胜任国师。
但既然李世民觉得可以,那便是可以!
至于什么家国天下、百姓苍生,他们两个武将,操那份心做甚?
长孙无忌还要再说,却被李世民抬手打断。
他先是别有深意的扫了长孙无忌一眼,然后才缓缓说道:“如果诸位爱卿仍是为了赵王之事,那便无需多言了!诏书已下,朕意已决!”
“昏聩!陛下如此闭明塞聪、一意孤行,与前朝炀帝何异?与夏桀商纣何异?”魏怼怼再次跳出来,指着李世民大骂。
李世民心里那个气!
自从他继承大统,还敢指着鼻子骂自己的,也就只有魏徵这个田舍翁了!
当着一众文武却如此不留情面,朕的脸就不是脸了?
他恨不得立刻喊来侍卫,把这没上没下的魏老头给拖出去砍了!
不过,李世民还是忍着怒气,心中不断的自我催眠。
“朕是千古一帝!”
“朕要名垂青史!”
“朕是千古一帝!”
“朕要名垂青史!”
良久,李世民终于平复了心情。
他目光缓缓扫过一众朝臣,朗声说道:“你们不是想知道赵王有什么本事吗?不如就让他自己表现给你们看好了!”
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纷纷对视,眼中皆是浓浓的疑惑之色。
让他自己表现?
难道是吟诗作赋?
近日来李元景的诗作风靡长安,他们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只不过,就算文采斐然,也还远不够资格胜任国师吧?
李世民没理会众人的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自太上皇建唐至今,已有光阴十载,薛举、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等反贼尽数伏诛!”
“可是!”李世民忽然话锋一转,“如今北方,仍有朔方梁师都、定襄杨政道,倚仗突厥负隅顽抗!”
群臣闻言,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不明白话题怎么一下扯得这么远。
不是说赵王呢吗?
怎么一下扯到北方去了?
反倒是房玄龄,心中隐隐有所猜测,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讶色!
果然!
李世民嘴角勾起自信的笑容,缓缓说道:“过些时日,朕会下诏,由赵王挂帅,带兵先去剿灭梁贼!届时他需要谁跟着出征,尔等不可拒绝!”
先前李元景说梁师都会被唐军剿灭,却没有讲明主帅何人,李世民现在让李元景来亲自挑选,也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至于杨政道,没听李元景说的吗?
突厥都快灭了,杨政道还能活?
话音刚落,群臣顿时炸开了锅!
“陛下!不可啊!”
“陛下!请三思啊!”
“陛下!切莫昏了头啊!”
这一次,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甚至就连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纷纷都跳了脚!
让一个十岁大的娃娃挂帅北伐?
开什么玩笑!
陛下这是中了什么邪?着了什么魔?
另一边,李世民不耐烦的挥挥手,冷哼道:“此事无需再议!众卿只管等着看结果便是,都退下吧!”
自太上皇李渊建唐以来,梁师都盘踞北方多年早已成为心腹大患。
这些年来,唐军数次讨伐朔方未果,究其原因正是因为有突厥人的庇护。
每次唐军北上,定有突厥南下,恼得李世民抓狂不已,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如今,李元景的预言仿佛成了一剂治病的良药。
梁贼将灭!
突厥将倾!
本就对玄学深信不疑的李世民,一根筋似的认定了,他的宏图霸业将从此起始……
……
武德殿。
李元景回来的时候,念奴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带走的,无非是一些穿的用的罢了。
“殿下,不把她们带上吗?”念奴指着不远处的宫婢,轻声问道。
李元景闻言,没好气的白了念奴一眼。
虽然念奴才刚来没几天,但也清楚这些宫婢的底细。
她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狗二哥的眼线。
带回去?
开什么玩笑!
念奴这么问,根本是在炫耀。
毕竟,孙呈走后,整个武德殿里,就只有她才算得上是李元景的人。
这是什么行为?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迎着李元景的目光,念奴装模作样的弱声说道:“奴婢只是觉得她们怪可怜的。”
李元景坏坏一笑,“呵!是啊!他们真的好可怜哦!那不如把你留下来,陪着她们好了!”
念奴连忙摇头,眼中却也闪过笑意。
“走啦!回府!”李元景挥挥手,最后瞧了一眼这居住了半月有余的武德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