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刃洞穿颅骨,本应该是脑髓的地方空荡荡的,咒文短刃从下颚穿出尖刃。
生命如此脆弱。
哪怕是畸变的生命也并没有变得特别顽强,这些量产型的玩意儿就像是大号的玩具。
话说,我为什么特别想要来一记回旋踢?
苏辞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放肆,可是心里越来越疑惑。
越是深入战斗,也是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别样的东西应该在这时候复苏才对——我本应该更强!
高灵感在诡异横行的世界里确实往往是个负面天赋,但是你不得不承认,高灵感的人总是更容易触摸到框架的边缘。
咒文短刃饱饮鲜血。
【愚者】在畸变的躯壳中放肆穿行,放声大笑。
鲜血沾满了衣服。
凡人不可忤逆神?
我可不是凡人!
我乃是手握【诡诈】奇迹者!
我乃是以鲜血为涂料的【愚者】!
以戏弄诸神为乐的天命者!
“裁判先生,很遗憾在这里见到你。”
有人认得我?
苏辞抬起头,在血色背后瞥见了那个认出自己的人——神父。
被称呼为“裁判”的时候,苏辞感觉自己好像浑身变得更加有力,双刃变得更加灵活。但是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啊,我就知道你是个二五仔。”苏辞把双刃从一具尸体的背后拔出来风轻云淡地甩去刀刃上的血迹。“表面上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背地里玩得还挺大。”
他站在六面镜子中间,苍老的脸上畸变出恶心的青色鳞片,双腿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长触须,从黑色的衣袍里延伸出来。
苏辞的灵力涌入短刃,短刃上的咒文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
“其实我挺好奇的,你们大晚上不睡觉聚在这里干嘛?”愚者短刃的咒文已经尽数亮起来了,“蹦野迪吗?加我一个,我dj打碟贼溜!”
蹦迪?打碟?
那是什么?
不仅神父不知道,就连说话的苏辞自己都想不起来自己说的是什么。
不知道,反正挥刀就对了。
砍碎他装甲一般的鳞片,剁下他的狰狞爪子,最好能把那畸形的章鱼触须切下来做成刺身薄片!
哦,你是七阶啊。
打扰了,告辞。
苏辞被粗壮恶心的触须抽在胸口,身体倒飞出去,口吐鲜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翻车了,没想到神父竟然是隐藏在一群小朋友中间的武林高手!
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要不是愚者反应速度极快,这会儿苏辞连爬都爬不起来。
七阶和六阶,云泥之别。
六阶是身体和灵魂结构骤变,七阶的超凡者已经能够调动天象。
倏!
就在愚者即将转身跑路的时候,一只狰狞的、布满乌青鳞片的手就扼在了苏辞的脖子上,轻易把他提了起来。
窒息感随之而来。
“叮!叮!”
咒文短刃刺在手臂上,竟然发出钢铁碰撞一般的鸣响,不能动摇分毫!
“可惜了,本来再过几天你也能认识到真理,倾听主的教诲。”
神父面无表情说着可惜,手上却毫不犹豫地施加力量。
卡巴。
骨骼发出骇人的脆响。
愚者瞪大了眼睛,渐渐失去了生命迹象。
“卧槽?卧槽!好可怕!”
躲在豪宅栅栏下的苏辞抱紧自己,瑟瑟发抖。
如果不是【诡诈之路】的分身派出去探路,这会儿被捏死的就是他了。
蹲在旁边的戚可薇颇为无语地看着他!
出发前说得是豪言壮志,刚到教堂门口就开始动用分身——不愧是你啊苏辞,狠起来连自己的分身都不放过。
论做狗,还是你比较专业!
苏辞只是抱着膝盖,并不说话。
理智越来越低,逼近崩溃的边缘!
任何正常逻辑的思考让他感到十分费力,精神难以集中!
就好像总有无尽的噪音在耳边狂笑、低语、颂唱。
“有些事情我非常在意。”
苏辞思维跳脱,娴熟地翻过豪宅铁栅栏,“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知道的,就好像出门总感觉忘记带钥匙!
或者是感觉水龙头没有关紧,让人坐立不安。”
戚可薇一回生二回熟,也翻越了铁栅栏:“比如说,能让你把七阶的畸变者摁在地上揍?”
苏辞往灯火通明的豪宅里走去,耳边全是狂乱的钢琴音符,它们几乎变成某种古怪的精灵在视野里跳跃,踩踏每一片镜子的碎片。
“或许不是难事,我总觉得自己做过类似的事情。
逞凶斗狠这类的事情,我似乎很擅长?”
苏辞疑惑地推开豪宅的木门,松松垮垮的门栓好像在此之前就被打开了。
超高灵感和超低理智值所看到的世界完全不同,扭曲、怪异、充满无意义的噪音。
豪宅里明亮得好似白昼。
阵阵钢琴声从楼上传来,从轻快变得铿锵有力,仿佛坦克轰鸣,饱含力量和愤怒,几欲撕裂夜幕。
“呼~”
在琴声之中,苏辞发出满足的喟叹。
似乎是无形的呢喃和无意义的噪声从大脑里暂时褪去,无穷的幻象和不可名状的恐惧与狂喜尽数得到短暂的安歇。
倏!
戚可薇刚刚推开二楼紧闭着的门扉,一把古朴的琴弓就划破空气,停留在她鼻尖。
“你们来做什么?”
她把琴弓当做武器,有些可笑的行为表现得异常严肃。
单手弹钢琴的少女满脸都是汗珠,脸色比白天更加苍白,仿佛一张浸水的单薄白纸,脆弱,但是顽强地支撑。
戚可薇淡定自若地靠坐在旁边的桌子上,随便捡起一张写满音符的乐谱观看,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带自家傻儿子来看看心灵医生。”
苏辞:???
我现在脑袋不清醒,但是我警告你不要趁机占我便宜啊!
回荡在库特茅斯夜空的鬼祟音符似乎已经消散无踪,雪莉这才缓缓停下手中弹奏钢琴的动作,一边整理乐谱一边说道:“你高看我了。”
“你有什么建议吗?”
雪莉抖了抖手上的乐谱,淡淡地瞥了表情时而扭曲时而麻木的苏辞一眼,冷淡地说道:“我建议海葬,简单,省事。”
苏辞:不是,我觉得我还活着,可以试着抢救一下。
雪莉站起身,眼神怜悯地说道:“如果我是你们,绝对不会招惹旧主的信徒,更不会在旧主的面前招摇。”
旧主?
苏辞大吃一惊,情绪波动引发超低理智值,差点又要陷入“得见真理”的狂喜状态。
旧主,或者可以称呼祂们为——旧日支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