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俊眉心攒动,沉默良久,心里在酝酿着如何向皇上开口,如何能说动皇上心甘情愿地给婷月一个名分。许久不见江俊说话,楚浩轩心中纳闷,他瞧着江俊问道:“大人,为何不说话?是有何为难之事吗?”
江俊抬头,不卑不亢地说道:“皇上,您知道婷月与楚恒轩的孽缘,如今怕是没人会娶她,也没人敢娶。”
“楚恒轩没死,一定会回来复仇的,婷月无论跟了谁,都未必能保护得了她。微臣……”江俊说到这里,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老夫就只剩下这一个女儿,不能让她再出任何意外。”
楚浩轩瞧着江俊,暗中沉思,他说的没错,楚恒轩没死,怕没有人敢娶江婷月。江俊一看他的话起了作用,连忙趁热打铁“皇上,您知道吗?婷月感念您的救命之恩,已经……”他故意欲言又止,试探楚浩轩。楚浩轩怔愣了一下,望着江俊,隐隐感到不安,难道他知道了?“皇上,婷月因为感念您的救命之恩,已经芳心暗许,老臣求您念在婷月和老臣忠心一片的份上,给婷月一个名分。”
江俊抓住时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老臣知道婷月配不上皇上,可如今之际,也只有皇上能护她周全,也只有皇上能断了她求死的念头。皇上,老臣知道不该张这个口,可是老臣没有别的办法啊,老臣只有这一根独苗了。”
说着话,江俊哽咽不已。他虽是有做戏的成分,可也都是实情。江俊一时感慨,声泪俱下。楚浩轩听完江俊的讲述,再看江俊的神情,许久没有说话。他清楚,江俊明着是请求,实际却是逼迫。楚浩轩蹙着眉头,心中烦闷,一时想起了江俊在众位大臣进言要自己纳妃时,出面给予的解围,原来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存了这样的心思。楚浩轩不得不佩服江俊的心机和城府。不过看到江俊声泪俱下,陈述事实的时候,他的心里也跟着掀起了波澜。江俊虽然有逼迫之嫌,可也是爱女心切。如果不知道漠寒的心意,他也许会答应,不就是后宫多一个摆设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现在,他既然知道了漠寒对江婷月的爱慕之心,就不能草率。思来想去,楚浩轩蹙眉说道:“大人容朕想一想,再回答如何?”
江俊开口,他还是要给些面子的,毕竟他能有今天,江俊功不可没。江俊看看楚浩轩,不好再逼迫,只好微微点头,说道:“还望皇上体恤老臣,体恤婷月。”
他心中有数,这件事情,只要他出面了,就一定能成。皇上虽然现在没有答应,但早晚都会答应的。于是,江俊告辞了。江俊走后,楚浩轩坐在椅子上,暗中想着办法。而此时身在江婷月屋子里的殷漠寒,也终于垂头丧气,放弃了。原来,今天他来为江婷月诊病的时候,江婷月就已经实话实说了。相处了这么久,江婷月清楚地感受到殷漠寒对她的那份超乎医患之间的情意。如果没有楚浩轩,或许江婷月能够接受,可是现在……她既然心里有了皇上,就不能再耽误旁人。所以,在殷漠寒为她诊完病,心情还算好的情况下,江婷月犹豫着,问道:“漠寒,我能不能求你给我看看……”江婷月涨红着脸,欲言又止。看到江婷月怪异的表情,殷漠寒心中有些狐疑,不觉说道:“婷月,你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我们之间还需要如此吞吞吐吐的吗?”
“这个……我……”江婷月咬了咬唇,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漠寒,我想做皇上的女人,可是之前一直没有子嗣,所以想请你帮我看看,我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
江婷月一狠心,索性说出了口,这样一来,殷漠寒什么都该明白了吧?殷漠寒脊背一僵,不由得怔住了。虽然,他早有准备,可是在亲耳听到江婷月说出这话时,还是不由得震惊了一下。他暗中长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尴尬地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江婷月低头,咬着唇,点头说道:“嗯,想好了。”
殷漠寒顿时觉得一颗心凉透了。江婷月能够说出来,就证明她已经做了决定。江婷月羞涩过后,偷偷瞟着殷漠寒,看到殷漠寒忧伤的眼神,不禁心下一动,有些不忍。可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要硬下心肠。“漠寒,你能帮我看看吗?我与楚恒轩成亲之后,一直没有子嗣,我想知道是我的问题,还是另有原因。”
江婷月追问道。殷漠寒勉强扯了扯嘴角,调整心绪,开始诊脉。虽然心在难受,可殷漠寒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有些人,注定是没有缘分的,就像他和江婷月。虽然,他一直用心地医治江婷月,一直尽心地逗江婷月开心,却还是不能令江婷月对自他倾心。殷漠寒心中苦笑了一下,暗中安慰自己道,算了,该做的都做了,即便没有成功,也没什么后悔的了。“婷月,你可知我对你的心意?我一直都喜欢你。”
诊脉的同时,殷漠寒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心里话。既然到了这一步,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的。江婷月怔怔地望着他,半晌没有出声。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思说这个……感到头顶两束探寻的目光盯着自己,殷漠寒笑笑,“你不用有压力的,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在我这,但是有些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
殷漠寒一边低着头,一边喃喃地说道:“那日,当我见到垂死的你时,心里便为之一动,你的柔弱和无助,深深地打动着我,让我忍不住想要尽一切努力,来让你活下来,来让你感受美好的生活。”
“我不忍心看着你在痛苦中挣扎,我想让你过的开心、幸福。所以,我除了为你诊病,更为你开解,希望你从阴霾中走出来,活在阳光下。”
说到这里,殷漠寒动情地望了江婷月一眼,说道:“你选择浩轩,我不阻拦,只要你过得幸福,我便知足了。”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殷漠寒笑了。本来他自己已经很伤心了,可他还不忘安慰江婷月,因为他知道,江婷月活得更加不容易。听着殷漠寒的安慰,江婷月眼睛湿了。殷漠寒是个很好的男人,如果不是心里装了皇上,能嫁给殷漠寒这样的那人,也该是幸福的吧。她低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婷月,能让你为我感动一下,我已经很满足了。”
殷漠寒说完这句话,低头默不作声,认真地为江婷月诊脉。“你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有些寒凉,但不是大问题,我这就给你开方子,你按方吃药,怀上子嗣不成问题。”
“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懂了吗?”
殷漠寒说着,走到一旁,提笔为江婷月开了方子。他已经准备离开了。原本还记挂婷月的病,现在看来,婷月已经全好了,而且还有了归宿,如此就不必他惦念了,是时候离开了。心里憋得慌,漠寒开完方子,深深地提了一口气。江婷月此时下了床,来到殷漠寒的身后,问道:“你是要离开皇宫吗?为什么说你不在了?不,我不想你离开。”
她忽然很是不舍。殷漠寒笑笑,“你都已经有了归宿,我留下来还有意义吗?”
他苦笑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不想让你离开,如果没有你,我会感觉害怕。”
是的,病了这一回,江婷月深感死亡的可怕,这次若不是漠寒相救,她恐怕早就见阎王了。殷漠寒为难地瞧着江婷月,泄气地说道:“我没有和你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涌起,每天看着你和浩轩进进出出,我会很难过……”他要离开,他要躲回蝴蝶谷去,再不见人。江婷月怔住了,心里在反复回味着殷漠寒的话,心里不安。“婷月,我先走了。”
殷漠寒话音方落,人已经飘出去了。不能再留了,否则他真的要难过死了。望着空空如也的屋子,一阵悲凉袭上心头,江婷月难过地坐在椅子上,眼眸空洞地望着前方,心里一片空白。而殷漠寒,也是失魂落魄,他心头烦闷地走着,不知不觉偏离了方向。“哎呦,妹妹,你看我们是一起入宫的,必然要一条心,全力对付外人,你说是不是?”
穆灵儿虚假造作的媚声,由不远处传进了殷漠寒的耳朵。殷漠寒陡然停住脚步,抬头望去,居然没想到他不知不觉来到了后宫的偏僻之处。隔着影影绰绰的树叶间隙,殷漠寒看到了两个女人的背影。原来,穆灵儿在江婷月那里受了气,便想要拉拢兰心,和她一同对付江婷月。穆灵儿虽然想拉拢兰心,不过,以她的歹毒,又怎么会把别人当做知己呢?这不?来之前,她就已经和杜荣想好了对策,商量好了一举两得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