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慧焦躁不安的等了一天,都不见苏和回消息,实在没忍住,又发了消息,透露自己被左笑伤到手的事情。 她内心存着期盼,希望苏和会因她受伤怜惜她几分,就算不合作不打电话,发条短信象征性关心下也行。 顾慧单手拿着手机,目光从窗外游移回来,又忐忑不安的在病房里游移来去。 迟迟没等到消息,她失落之余,又难免回忆起初见苏和的场景。 当时苏和还要年轻一些,跟着云老观主来太行宫交流。 一袭长衫马褂,见人就笑,眉眼清隽,霁月清风,那是周围师兄弟们绝对不会有的气质。 她笃定那人温柔如水,可就是这般温柔的人,为何一直不肯回应自己的感情? 焦躁不安之刻,她接到了明尘的电话。 “师父?”
明尘生硬的下达命令,“来我们居住的酒店!”
顾慧一头雾水,“师父,可是我还在住院,医生说至少要住院观察七日才可以……” 明尘:“师父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信不信我将你除名?”
‘除名’两个字说出口,顾慧便不敢反抗了。 她没法得到医生的允许,只能自己扯掉针头,偷偷摸摸的溜出医院,拦了辆车,直奔他们之前居住的酒店。 酒店,豪华套间里。 明尘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一米远的左笑。 他战战巍巍的说:“我、我已经给所有在外的弟子打电话了,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套间里还有其他几个弟子,或多或少都负伤了。不仅受伤,还被人禁锢扔到小房间里。 这会房间门大开,他们可以听到小客厅里传来的声音。 听到明尘说的话,这群弟子满脸的不敢相信。 刚刚,他们在讨论如何抓捕左笑的时候,当事人自己现身了,不由分说的将他们打伤,又控制了明尘。 这些他们都能够理解,毕竟明尘的确打不过左笑,哪怕左笑只是个晚辈,大家都被俘,谁也不笑话谁。 可就在刚刚,左笑只是威胁了明尘,明尘就给其他还在搜查的弟子打电话,让他们回来。 回来做什么?被左笑修理吗? 不少人面露失望,甚至喃喃出声。 “这不是我认识的明师叔,他不该提醒那些弟子去搬救兵吗?”
“不是说为了弟子可以玉石俱焚的吗?”
“左笑是有错,可若是连师叔都要倒戈,我……” 小客厅里,左笑兴致缺缺的看着明尘逐渐变黑的脸。 他手指微动,架在明尘脖子上的那把刀就动了下。 明尘顾不上生气,连忙控制情绪。 “左笑,我们说好的,只要我把他们叫回来,你就不对我动手。”
左笑打了个呵欠,他最近也学习了几招,这会派上用场。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明尘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为了自己活,可以将弟子推入火坑。”
“让我想想,”左笑打量他的经脉,“其实你更怕我废了你,把你变成崔斐那样吧?”
想到师兄崔斐如今的样子,明尘更是打了个寒颤。 他入行多年,得到多少人的追捧,就得罪了多少人。 如果他也废了,再也吃不了这碗饭,想报复他的人轻而易举就可以得逞。 那比死还痛苦,他并不愿意经历。 明尘露出讨好的笑。 “当年崔斐那样对你,我们可没……” “你们可没帮我说话。”
左笑冷冷的看着他,眼神越发凶狠,似乎又要发疯了。 明尘顿时不敢辩解了。 毕竟他们也希望太行宫出一个厉害人物,最好还是他们指哪儿打哪儿的人物,这才没阻止崔斐做的那些……他不敢深想,却开始埋怨崔斐养出一个怪物,一个疯子。 又过了十几分钟,有人敲门。 “师父,是我。”
左笑亲自去开门,居高临下的看着门口脸色苍白的顾慧。 看到他的瞬间,顾慧瞳孔猛缩,转身就想跑,身体却不受控制,主动进了房间。 看到明尘脖子上的那把刀,顾慧便明白了,惊恐的看着左笑。 “你、你要做什么?”
左笑挑了个位子坐下来,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她。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断你一根手指吗?”
顾慧这会刚好把手伸到衣兜里,偷偷的发消息。 听到左笑的话,她接上的那根手指又开始疼起来了。 她脸色苍白的看着左笑,对上那双算是好看的眼,心虚的移开了。 “毕竟我记性不错。”
左笑笑眯眯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我还记得我四年前,终于有机会脱离崔斐的掌控,逃出来了,不过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他少年时入崔斐门下,对方不满他的天资,在他身上做各种实验提高他的实力,他苦不堪言,数次反抗,对方干脆喂他吃蛊。 体内有子蛊,只能听崔斐的话,被折磨,出去完成任务,钱财都归崔斐。 四年前,清水观年轻一代的弟子陆陆续续崭露头角,崔斐极为嫉妒,便将怒意发泄在他身上。 那次,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好在他顶着被子蛊反噬的痛苦伤了崔斐,逃出来,就要逃出去的时候,遇到顾慧了。 那会他还挺开心,因为印象里,这个师姐对谁都很温柔,也很善良,之前几次偶遇,还会对他嘘寒问暖,极为关心他。 可是……顾慧再次将他推入地狱。 左笑学着苏和那样笑,顾慧却第一次觉得这种温柔的笑容很可怕。 她不敢看,却支支吾吾的替自己解释。 “我、我当时不知道崔师伯……” 左笑轻笑了一声,顾慧不敢解释了。 看到左笑那个样子,谁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崔斐的狠心毒辣? 顾慧恍惚忆起当年那个少年满身是血的模样。 好看的少年拉扯她的道袍,小声央求她,让她帮忙把他送出去,还说,他宁愿死在外边,也不愿意在太行宫里受折磨。 当时,他们距离太行宫的偏门也就几十米了。 她又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情。 自己当时好像在想,左笑是崔斐培养出的武器,要是跑了,既会损害太行宫的利益,也会留下把柄,让别的道观攻击他们。 所以她……顾慧闭上眼,耳边却传来左笑的轻笑声。 “我宁愿你当时杀了我,也后悔当时我怎么不自己动手。”
左笑最后悔的事情之一,就是当时向顾慧求助。 他完全可以自我了断,也好过让顾慧打晕他,又将他送回去来得好。 最后悔的事情之二是拜入崔斐门下。 感受到澎湃的杀意,顾慧没忍住,睁开眼,也想求饶。 就在这时,她双手同时传来痛楚,低头看向地面。 “啊!”
南疆盛家下任家主盛锦留在楚市,因为妹妹的案件需要处理一段时间,她干脆在附近租了一间房子,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 司雁也厚着脸皮住进来。 太行宫等人受挫的这日,门外响起敲门声。 司雁稀奇道:“谁会来找我们俩?”
盛锦正在研究蛊虫,头也不抬。 “是来找我的。”
司雁挑眉,去开门,没看人,低头往下看,对上秦乐乐警惕的小脸蛋,下意识要去搓。 这时,秦乐乐身旁那只金毛犬冲过来,要咬司雁,秦乐乐借机冲进去,鞋都没换,小跑到盛锦身边。 “漂亮姐姐,你能帮乐乐一个小小的忙吗?”
盛锦因这个称呼惊讶,扭头看她。 秦乐乐笑眯眯的,小指头伸出手,比出一点点的距离。 “乐乐想你帮一个人除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