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偷情?(1 / 1)

倒春寒似乎已经过去了,鸿都终于露出点日头,暖和了不少,今日便是诗会。

很久不出门,虞清绝仍是一贯的红袍,轻轻搭着萧燎的手下马车。这是她头一次正常出席不那么严苛的筵席。

虽说去年她也去了诗会,但到底是靖王给她开了口子,允许她偷偷溜进去喝酒。

虞清绝在许府门前站定,抬头看着高门,牌匾悬在正中,被擦得锃亮。

黑底金墨的“许府”二字在虞清绝看来太过扎眼。她之前绞尽脑汁都没能靠近这座府邸一步,如今却由着这个身份成了座上宾。这之中的鸿沟深不见底,却让她觉得可笑。

她不确定现在许家对她持有什么态度,心中寻思,万一碰上什么牛鬼蛇神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虞清绝一向这样,她很少有时间和机会去做严密计划,只能随机应变。不过在困局之中时间长了也能摸索出来一些门道,久而久之就习惯被动了,此次恰逢花墨和虞清舟都离京,真想做些什么也不用顾忌。

今日她来这里,也是想看看许家对自己和萧燎是什么打算,再决定是把萧燎往前推一步还是帮忙搅搅浑水。

萧燎并没有受到前些日子在大理寺的影响,许家反而待他更加恭敬。萧燎也欣然接受,轻松带着虞清绝踏进许府。

只一个前院就极其宽阔,格局复杂别致,就连甬道上的石灯都是虞清绝没见过的样式。她眼眸微微转动,不露声色打量着能看见的所有人。

“找谁呢?你的厂督今日没来。”萧燎说。

虞清绝眼皮一跳,扯了扯嘴角,说:“怎么就成了我的?这话说出去可不大好听。”

但她还是分神了,她看见了一个本不能,也不应该出现在许府的人。

穆格。

虞清绝也没想到自己第一反应竟然是心酸。

她在侯府闭关的日子里到底错过了多少事?穆格竟然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重臣私府上?穆格作为一个质子都比她的待遇好!

等酸楚在心中流尽后,只剩下诧异和疑惑,不知道是因为穆格的不知死活,还是因为许家太能耐了。

甬路的另一旁,穆格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顺带瞟了眼旁边的萧燎。

他身上仍然是大漠的衣衫,零零散散挂了许多细链,嘴角勾起,更凸显出几分异域风情。看上去比细链更亮的金瞳直勾勾盯着虞清绝,眼中的图谋不轨丝毫不加掩饰。

虞清绝不合时宜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美色误人,可怎么办呢?她就吃这套。要不是萧燎在身边,虞清绝早就偷溜过去近距离看他了。

萧燎比她更早注意到穆格,只是他的眼睛很黑,看不出也猜不透任何情绪。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同虞清绝并列,而是快了一步,走在她身前。负在背后的手伸出一根指头,往后一勾,勾住虞清绝的手镯,迫使她的手臂微微抬起,凸显出她对他的温柔与顺从。

他唇边笑意更沉,眼睛随意扫过穆格,引虞清绝往厢房慢慢走去。

许府客房多到让虞清绝咂舌,府中主人很会来事,给宾客都安排了厢房,用来休息或是以防意外。当然这屋子具体用来做什么,全看客人心情。

两人回到屋里,虞清绝就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看了看周围的装饰。

即便是厢房,这之中的装饰也非常的繁复奢华。虽说奢华,但用的都是些风雅之物,毫不落俗,把面儿上的东西做得非常到位。虞清绝没办法不感慨,果然是许家才敢在自己府中办这个诗会。

萧燎进了屋子第一件事却是敲墙壁,他手按在夜宴图后边的柱子上轻轻摸索,说道:“果然外面的东西就是比府里的好,眼睛都直了。”

“嗯?”虞清绝随手拨了拨身边花瓶中插着的海棠,“是啊,我一件寻常的东西都没见着,尽是山南海北不好找的。”

萧燎睨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又转过头去。

虞清绝反应过来,嫣然一笑:“哦,您是说从大漠来的那位质子吗?他长相与别人不同,我自然先注意到。”

“上次你可是见着他了,也算旧相识。”

“见着了,随便聊了两句。”虞清绝语气随意,手里忙着掰开茶饼,准备煮些茶水润润嗓子。

“怎么也不说给我听听。”萧燎在她旁边坐下。

“我就这么一说,怎么还当真了?世子当时差点要杀了我,我哪里还敢说假话。”虞清绝不甚在意地笑道。

“你说的句句我都当真。”

“哎呀,这可真是令我受宠若惊。”

虞清绝故作震惊的样子带了些娇嗔,萧燎就歪在一旁静静欣赏这好不容易才能看见一回的拙劣演技。平素里虞清绝都把真伪掩饰的很好,他总得花很长时间分辨,只有这句是实打实的假话。

“铧朝虽然对男女之防也不在意,但寻常女子家都不怎么见外男。也就只有你偷偷摸摸溜出去同人家聊的开怀。”

虞清绝心想,见外男的多了,你不如去问问你那个好兄弟,看他今天打算逛几间厢房。

萧燎看她力气太小,碾个茶饼都很费劲,只好接过手来替她收拾清。

“下午没什么事情可做,不过是正儿八经的诗会,你要去么?”

“不了,世子大人放心,我就在这儿歇着,不会给您找什么麻烦的。”

今天算得上是各路人马云集,大臣们都带着家眷,有夫人也有未出阁的姑娘。

以诗会做噱头,这名利场的作用再明显不过了,蠢人都知道现在是拉帮结派的好时机。选对了阵营,兴许就能一步登天,选不对可就是深渊万丈。不止大臣与门生,连夫人们都带着自己的儿子姑娘想要攀上些姻亲,总之,天黑之前每个人都有的忙活,除了虞清绝。

樊霜不在,靖王也不会来许家这里,她总不能自己傻乎乎的拎着刀冲向许翰潮。

更别说,虞清绝的线人都是些个小丫鬟,在许府里,用处也不大。

从门前到厢房的路上,熟的夫人没看见几个,熟悉的线人倒是看见了不少。不过接头的都是无错,线人之中绝大部分也是被虞清绝认识,而并不认识虞清绝。

所以目前来说她是真没事做,她既不想跟那些没用的夫人们扯上关系,也不想出去逛,招来注意。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两点:要不然就偷摸跑到许翰潮屋里去找找,或许会有发现;要不然就是找穆格说说话,问问他这次来是干什么的。

兄长和花墨离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现在被关在永安侯府,接触不到外界,没人帮忙的话只能靠自己行动。目前来说她的眼界太窄了,急需要点时事来扩充一下,才好再做下一步打算。

虞清绝偷摸打定主意,等会先去找穆格。新鲜东西总是能博人眼球的,新鲜的人也是一样。

萧燎也没办法时时刻刻都将她圈在自己身边。

他看上去有事要做,还得去外面应付,交代了几句便出去了,留周寻在门口守着门。

虞清绝趴在榻上眯了一会儿,醒来之时发现天色渐晚,外边儿已经点上了灯笼。

瑞雪在萧燎的威压之下没能跟她一起来,现在只有虞清绝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在空荡厢房之中。

周寻的影子透过门扇,顺着最后一丝阳光打在地上。虞清绝四处看了看,最后敲定一个小窗口,打算从那儿爬出去。她现在可顾不上会不会被人看到,能出的去就算不错。

临近窗子便能听到外面的热闹,只是诗会听起来变了味儿,几位学士正为“天下为公”争辩不休。

虞清绝醒了醒盹,就轻手轻脚地推开窗子。

她听到门口有人在说话,好像也在争辩着什么。

“哎呦,看来是有人找周寻的麻烦来了。”虞清绝心里暗喜,悄悄把窗子拨开一条缝,朝外面看了看。

没有人。

她踩着矮凳和桌子往上爬,悄悄把窗子开圆了,没发出一点声响。然后趁着周寻没注意,迅速翻过去。窗户开的有点高,她坐在窗沿上,脚离地大约有十几公分。

将跳不跳,就是在这么个恰好的时机,她眼前忽然闪过一个人影,挡住了仅剩不多的光线。

一只肤色极深的手伸过来,示意她搭上去。

虞清绝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吓得一愣,没做过多思索就附上那只手,轻轻跳下来。

周寻摆脱了三四名“侍女”的纠缠,也听到动静,匆匆往这里赶。

穆格反应不慢,直接拉住虞清绝开跑。

他好像对这里的路很熟悉,左拐右拐,带虞清绝避开人群跑到一间没上锁的仓库中。

虞清绝突然觉得很有趣,或许是因为她遇见穆格,也或许是因为这番逃跑带着一丝偷情的意味。

总归是刺激的。

库房的门被关上,虞清绝捂着肚子气喘吁吁地找了个高木箱坐着。

歇了很久她才喘匀了气,一脸笑意问道:“不知这番相遇,是偶然,还是大人有意为之?”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高兴。”穆格的铧朝语非常好,一点都不带大漠的口音。

虞清绝笑的花枝乱颤,她确实挺长时间没听到这种话了。

穆格见她乐意听这种俗套的甜言蜜语,也嘴角含笑:“你找我一次,我找你一次,这样就算扯平了。”

虞清绝笑完了,才缓缓开口:“看来穆格大人也的确是受皇帝尊重,竟然也能出宫来许家这边逛。”

“我这段日子怎么着也回不去,来诗会看看也是陶冶情操。”

“啊,”虞清绝眉梢挑起,“听了半天作诗和策论,穆格大人可有什么心得?”

穆格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有啊,诗会的规格这么大,许家的确是皇恩厚重,让我羡慕极了。”

虞清绝静静听着,垂下眼眸,并未过多言语。

穆格伸出根手指,本想戳一戳虞清绝的脸蛋,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扒拉了一下她的步摇。他温柔问道:“不知世子夫人以后有何打算?就想一直在这方寸之地留一辈子吗?”

“不留也得留,我听天由命。”虞清绝理所当然地说。

“真是这样的话,你又何必去寻我。路都是自己挣出来的,不如抛下你那个冷情的夫君,同我一路。”

虞清绝斜着头看他:“你都说过我是被困,又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呢?”

“我相信夫人的本事不止于此,多一个人便多一条生路,不是吗?”

“大人现在好吃好喝的留在鸿都,还想要什么生路?”

“聪明的小兔子不要装傻,”穆格佯装生气,“你不也一样,好吃好喝的吗?”

人们最后所求不过自由二字。

虞清绝眼神忽明忽暗,若有所思的望着脚尖。

“同你一路走,总要拿出些诚意来。我总不能就这么抛下现在的一切,换个路数同你去闯荡,是吧?”

这番话和她对萧燎讲的一模一样。

穆格说:“大家都是同一个目标,你不与我走一路,还能同谁呢?总不能是那个煞神。”

虞清绝仍然微微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打量穆格身上的漂亮肌肉。

“可不能诓我。我想做什么人尽皆知,但大人想做什么我可就不太清楚了。”她说。

穆格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虞清绝,温和的目光中透出些许探究之意,许久,他才说:“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想回家,而你这样做是因为你不想回家。”

“那可不是我的家。”虞清绝冷哼一声,“你过来寻我,无非是你我做个交易。你总得告诉我我能做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我才好决定帮不帮忙。”

“能做的太多了,或许有朝一日你能杀了枕边人呢。”穆格咯咯地笑,“至于能给你什么嘛...我知道你一直在寻一些东西,要不要我帮你找?”

“你想从哪儿找?我要的东西不多,就在这许府当中。为表诚意,不如大人先帮我把账本偷出来。”虞清绝眼中明晃晃的狡黠,一点不收敛。

“这可是难为我,他们家的真账本连锦衣卫都搜不到在哪儿。”穆格说,“夫人就这么确定账本在许府当中吗?”

“我不确定,所以才要您找啊。”

“我不如帮你找找其他的,”穆格的大眼睛忽闪着,满含笑意,“战马,怎么样?”

虞清绝瞳孔微缩,幸好长睫做遮挡,才没让穆格看出端倪。

她用寻常语气问道:“大人竟然已经说了,那想必是有战马的下落?”

“没有。但我可以试着帮你找找,赤东那边我最熟悉不过了。年年打仗,想不熟悉都不行。”

穆格看她不为所动,扁了扁嘴巴,补充道:“你知道明月楼吗?我曾在那儿吃到过一种马肉,和大漠的马肉不太一样,嚼起来柴柴的。但有的也很劲道,我觉得应该不是寻常的马。”

虞清绝只当他胡闹,站起来转身就走。穆格也毫不犹豫地在后边儿扯了她一把。虞清绝原本就瘦,不用穆格费多大力气就把人按回来。

“我从来不骗美人,虽然战马被吃掉确实很奇怪,但确实如此。你不想找一找吗?兴许马匹就藏在赤东边儿上,兴许是当年永定侯迫不及待想接他老爹的爵位了,顺便坑你一把。”

“这理由不太靠谱,只能算说得过去。”虞清绝敷衍着点点头。

“别生气嘛,你再好好想想,若是想明白了,我们挑个地方见面?我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桃花坞,想我了,去找我便是。”

穆格笑起来很开朗,看久了,总让虞清绝感觉他像个金毛。

黑脸金毛。

刚说完,穆格一直看向虞清绝的金瞳就转了几转,他侧耳听着窗外小声说:“看来是你夫君过来抓人了,怎么办?要让他发现吗?”

“?我看你是想让我死。”虞清绝像个受惊的兔子,皱着眉找逃跑路线。

她四周瞅了瞅,琢磨着从哪扇窗户里跳出去。

这里窗户开得更高,她觉得萧燎应当不会在窗户边上堵人,大抵是在后门或是在虞清绝成功逃脱之前直接从前门踹进来。

“不过他功夫了得,我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只有香气比较明显。”

穆格在一旁非常淡定,没有想要走的意思,他似乎一点都不紧张,也不害怕被萧燎抓住同他夫人在这间仓库之中密谋。

虞清绝挑好了一扇窗子才问道:“他身上有什么香气?”

“你的香气。”穆格说。

“......你们都是狗鼻子吗?”

“是个人都能闻到,你习惯了而已。”穆格说,“在旁人看来,共有的气味已经是十足暧昧了。”

虞清绝翻了个白眼,自嘲道:“是啊,夫妻嘛。”

她没工夫再和穆格争论,踩着木箱往外爬,第二次顺着窗子跳出去。

穆格回来关好窗子,还没来得及转过身来,就听见背后萧燎一脚把正门踹开。

“萧统帅,怎么这么大火气?”穆格说。

“来捉贼。”

萧燎比穆格高,他没进来,抱臂倚在门边,面色冷清地睨着对方。

“怎么不在前院儿好生吃酒,跑到人家仓库里来?来了铧朝入乡随俗就是,原先大漠那些偷鸡摸狗的德行就别留着了。”

穆格的嘴角还是翘着,“统帅找我有事?”

许家的仓库非常大,金银玉器也不算稀罕玩意,都堆到一起。屋内气味众多,萧燎还是能闻到虞清绝来过这里,他甚至能听见虞清绝蹦蹦跳跳跑往远处跑的声音。

果然是偷跑习惯了。

萧燎周身戾气横生,他眼神暗下去,阴鸷和冰冷没有像往常一样被收到眼底,气场甚至比他的长刀“金乌”更加锋利。

尽管穆格与他离的不近,嘴角的笑也逐渐僵硬。

这就是镇北的狼。

穆格见过大漠的将军。大漠勇士没一个不是彪悍的,他们能徒手轻松撕碎敌人的筋骨,捏爆对方的头颅,可他们都只是让人感觉凶猛而已。

他从没见过任何人能像萧燎一样。

萧燎身上有一种让人捉摸不清的血性,这种血性能让人为之低头,为之胆寒,与他之前见到的勇士都不同,但又具体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

他突然有些庆幸,方才没和虞清绝做些什么。

看来美人的日子的确不好过,没这么快做决定,也情有可原。

“镇北养了不少獒犬,只吃胡羌人的生肉。除了留在战场上的尸体,有些败兵会被捡回来,放在石磨上碾成肉渣,喂给啃不动骨头的狗崽子。这三年打的少,肉没那么多,你与他们算半个同缘,就算口味不正,獒犬也能吃得下。”

萧燎凛冽的语气太过压迫,仿佛夹杂着镇北的血和沙。

“我今日心情好,提醒你一句。有什么事不如找我商量,离拙荆远一点。她没出过鸿都,不了解你,我可清楚你那点子破事。”

“你能走到这步也不容易,不要因为私事,死在镇北的磨盘上。”

萧燎的话冷得刺骨,他甚至不愿意多往前走半步。说完后也没等穆格回答,转身往虞清绝离开的方向慢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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