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二嫂知道我回来了,过来串门。 和她说了周晓梅的情况,告诉她周晓梅挺好的,现在是经理,不用掂心。 “她我到不咋掂心,在那有你照顾着我放心。”
二嫂说:“看你家孩子都快两岁了,晓梅还没对象呢,能不着急吗?”
我笑着说:“她对象的事你不用着急,估计在家给她找她也相不中。现在她挺厉害,管理饭店有一套,以后发展的比我好,人家对象咱们谁都找不了,得她自己找。”
“晓梅都三十三了,哪有这大姑娘不找对象的,都快把我哥我嫂子愁死了。”
二嫂说。 “愁也没用,她不想找当爹妈的也是干着急。”
我说。 “那可不咋的,我就跟我哥和我嫂子说,她要是不着急你们着急也没用,现在也不是过去,当父母的包办。”
二嫂道。 我笑了。 林燕说:“你们说的晓梅我见过,长得真好看,个儿还高,赶模特了。”
“嗯,晓梅长得行,不磕碜。”
说自己侄女长得好看,当姑的听了高兴。 “给我嫂子急的没法,上算挂的那算卦说晓梅是庙上的姑子,得还愿才能找婆家。”
二嫂说。 我听了就笑,问道:“那还了吗?”
二嫂说:“还了。这玩意儿信则灵不信则不灵,都找人家算了那就得信,还是我回娘家和我嫂子一起给还的呢。”
在农村有这个说法,谁家的丫头、小子要是一直说不上对象,还不是痴捏呆傻,很有可能上辈子是哪个庙上的,小子是庙上的拉马童子,丫头是佛前的尼姑,都是佛门中人,自然不能结婚成家,要是结婚成家岂不破了佛门的清规戒律。那怎么办?好办,按着算卦说的去做,买一个纸人,拿纸人代表当事人,在晚上星星出全的时候,让自己的直近亲人带着供奉烧纸到村口小庙前把纸人烧了,烧的时候要叨咕叨咕,说还愿来了。既然上辈子是庙上的,这辈子已经不是,烧个纸人代替。多多的供奉奉上,愿我佛慈悲,这一世在人世成家,下一世再去佛门修行。 我在没找到对象之前母亲也很着急,在家给我找算卦的算过,说我是哪个庙上的拉马童子,如果不去还愿这辈子找不着对象。是大姐、二姐帮我还的愿。 我倒是不信这个,但是跟佛却很有缘,记得小时候在外面玩,有一个行脚僧路过村子,那个僧人岁数很大,见到我之后说我和佛有缘。当时也不懂,觉得好奇,看僧人慈眉善目,便有模有样的双手合十给他鞠了一躬。 世人皆有三分佛性。 何为佛?觉者悟者。 佛即是人,人即是佛。 佛是已经觉悟了的人,人是还在痴迷的佛。 人学佛不要迷信,佛学是一门学问,千万不要当迷信去学。 学佛拜佛礼佛,就是一场修行。佛祖释迦侔尼是人,后来觉悟了,在菩提树下印证成佛,创立了佛学,也就是佛教。佛教起源于印度,昌盛于华夏,名扬于四海。 佛教和道教、儒教并称中国三大教。看似三家,其实是一家,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本来是一家。都是导人向善教人学好的。 佛家讲究的是觉悟,道家讲究的是无为,儒家讲究的是自觉。 莫要迷信,世上无神。 所谓的前世今生,只是人魂魄的轮回。我们看到的只是三维空间,在我们未知的世界中还有更多维度,也许那就是我们所说的神灵——也是一种存在罢了。 跟二嫂说:“既然还了,那她对象就好找了,估计过年就该有了。”
“那可怪好的。”
二嫂说,然后问我:“她现在是不是处上了?”
我说:“这还真不知道,好像没有,她处对象能跟我说。”
二嫂有点失望。和母亲跟林燕又唠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林燕看二嫂走了,问我:“那个晓梅是不是你同学?”
我说:“一个学校的,她比我大一届。”
“长得真漂亮,还有气质,得找个啥样的呢?”
林燕自言自语。 我说:“行了,愿意找啥样找啥样,你还想当媒婆呀?”
“我现在没上班,和别人也不联系,要不然真能给她找一个。”
说完笑了,把儿子抱起来亲了一口说:“我现在啥也不管,就管我大儿子。”
周晓梅现在也很闹心。马上过年了,今年得回家过年,去年没回去今年说啥也得回去。回家过年是好事,可是到家之后老妈又得问对象的事,不但老妈问,家里人谁见了都问,都催着找对象,有点烦人。 参加完李爽的婚礼之后心情就有点不美丽,爽姐现在结婚了,不但结婚还怀孕了,最可气的是那天张丽还带着对象去的,摆明了是欺负自己单身。人家都有对象了,自己的对象在哪呢?也和爽姐似的找个厨师?后厨的那几个厨师没一个相中的。做粤菜的老广一看就色,色眯眯的瞅了就膈应,尤其是那个儿头,还没自己高呢,怎么能处对象,领出去还不得叫人笑话?做凉菜的挺好,可是人家结婚了,也不能去破坏人家家庭。 厨房剩下的也没谁了,当砧板的岁数小,还是小孩儿呢。面点是女的,咱也不是同性恋。 外面的人也不接触,不认识谁,找谁去? 听说过年这里老板不做了,准备做教育,到时候就得下岗,还得重新找工作。工作倒是好找,凭自己现在的能力管理一家酒店还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找个啥样的酒店,小酒店人家也不用我,大酒店认识的人少,到时候还得找老同学去。 想那些没用,过年啥样现在也定不下来,还是想想这个年咋过吧。 经历过家里人为给我找对象每年开家庭会议的事,对此深有感触。那时候是因为自己穷没人给媳妇而找不着对象,和周晓梅的情况不一样,她是不想找。 这次回来的早,时间充分,母亲生日都是我准备的。 腊月十一,母亲生日。 五个姐姐五个姐夫都来了,外甥、外甥媳妇、外甥女、外甥女婿、外孙子全部到场,好好热闹了一天。 给母亲过完生日,还有十多天过年,大姐说我今年回来的早,还是一家三口回来的,到几个姐姐家走走吧。我也有这个打算,好几年没到姐姐家去了,正好这回有时间,挨家去看看。 最先去的是三姐家,三姐家腊月十五杀猪,一早上三姐家孩子金生把我们一家三口接了过去。母亲不去,嫌乎人多闹,过生日那天人多闹挺儿,母亲晚上有点头晕,眼睛干,吃了一片扑热息痛和脑清片才好点。现在母亲肃静惯了,怕人多吵,所以人多的地方很少去。 三姐家她们营子东边,房子和院套建的气派,一看就知道这人家日子过得好。三姐家这几年确实行,主要是三姐和三姐夫能过,没白天没黑天的过,才有了现在的日子。 三姐和三姑是一个营子,现在三姑没了,三姑家的两个表哥一个表姐都在营子里住,和三姐家走动的挺好。大表哥是三姐她们村的村长,一个老共产党。二表哥老实巴交的农民,大表姐和三姐家住东西院,中间隔着道墙。 农村杀年猪有个习俗,就是把一个营子住的直近亲戚都叫来吃猪肉。谁家过日子都有仨亲俩故的,加上再有几个好不错的朋友,杀个年猪少说也得摆上四、五桌,像办个小事情似的,挺热闹。没说呢,在农村谁家的年猪小都不敢杀,怕杀了不够吃。当然这只是个笑谈,但是喜欢老家每年过年杀年猪的那个热闹劲儿,显的混合。谁家过日子小抠,在营子里没人性,他家过年杀猪都没人去吃去。 到了三姐家猪已经杀完了,几个年轻人在给猪开膛取下水。年轻人都认识,三姐夫的晚辈,还有大表姐家的两个儿子。大表姐家大儿子叫小军,岁数比我大,二儿子叫小民,和我同岁,也都结婚了。见了我都叫老舅,很热情。 进了屋,三姐正招呼几个妇女烧水且酸菜,有三姐妯娌,还有几个侄媳妇。农村杀猪这样好,主人几乎不用干什么活,招呼着就行,活有人干,都是本家人帮忙。 我们一家三口来到里屋,大表姐、大表哥、二表哥早就来了,在炕上坐着喝茶聊天,见我来了都很热情,亲切的打招呼。 记得小时候到三姑家来玩,那时候大表姐和大表哥都已经成家立业,只有二表哥还没成家,他有时候带着我玩,更多的时候是我去大表姐家玩去,大表姐对我很好,总给我做好吃的。那时候也没啥好吃的,能吃上个粘豆包就不错了。 “国华,这是你家孩子?都这大了?”
大表姐看着儿子问。 “是,都这大了。”
然后对儿子说:“家恒,叫大姑。”
儿子小声的叫了声大姑,然后就跑到林燕的身后躲起来。 大表姐问:“我老妗子没来呢?”
我说:“我妈不愿意动弹,嫌乎闹,肃静惯了。”
大表哥说:“人家老妗子一个人习惯了,嫌乎人多,上个月我去北票办事,在老妗子那住一晚,老妗子现在可享福了,我看着精神头比咱们都足,体格比头两年好多了,啥毛病没有。”
“人家老妗子心干净,没啥闹心事。”
二表哥说。 “好几年没见着老妗子了,还是国华结婚时见着的,你说老妗子也是,离老三家这么近,也不说到闺女家待几天。”
大表姐说。 “嗨,老妗子谁家都不去,你没去老妗子家看呢,人家老妗子现在啥也不缺,生活比咱们都好,上回我说接她来住几天,她说不来,人老了哪也不爱动弹,就愿意在自己家待着,说等啥时候我家孩子结婚叫我去接她,她来住几天。”
大表哥说。 说话的时候儿子想出去玩去,林燕领着他出去了,我脱鞋上炕,和大表姐、大表哥她们唠嗑儿。 说实话,长年在外打工想家里人,多少年不见了觉得十分亲。我和大表姐她们是姑姑亲,俗话说姨娘亲不算亲,死了姨娘断了亲,姑姑亲才算亲,四个姑姑连着筋。我就三姑一个亲姑姑,所以和三姑家的孩子比较亲。 现在三姐家在她们营子日子过得好,属于富裕户,三姑家的表姐、表哥和三姐家走的也很近。过日子就是这样,你过得好有亲戚上门,过得不好就算直近亲属也会绕着走,怕沾包。这个我深有体会。 人在得意的时候别张扬,因为不知道啥时候会走背里(落魄),当人走背里的时候没人会搭理你,能搭理你的只能是自己的父母,还有亲姊姐妹。老话讲的好,到啥时候还是一个娘肠子爬出来的亲。 中午的时候吃了新杀猪的杀猪菜,非常香。还是农村自己家养的笨猪肉好吃,别的肉吃不出这个味儿来。 三姐准备叫我们一家三口在她家住几天,我也打算住一天,可是快天黑的时候儿子说啥也不住,哭着说回家找奶奶,林燕也说不住他。 “还行,你奶奶没白疼你,知道找奶奶了。”
三姐看着儿子说。 “就找奶奶。”
儿子站在那气势汹汹。 儿子把大伙儿逗笑了。 走的时候三姐给带了不少肉和杀猪菜,还有煮熟的猪肠子,林燕说这下好,连吃带拿着。三姐说你们在城里不是吃不着吗,这回正好赶上,还在家过年,多吃点。 有姐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