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真好。 长期在外的孩子回到家之后的感觉非常好。 冬天也没啥事,每天和母亲在家待着。早上吃完饭我会泡上一壶茶水,坐在那边喝边跟母亲聊天,母亲说些姐姐家的事,有时会说说亲戚家的事,有时还会说说村子里的事。母亲说着我听着。以前在家的时候母亲一说这些觉得很烦,嫌乎母亲絮烦,现在听母亲说这些事感到自己很爱听,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等到快到晌午头的时候我到院子里开始劈柴火,把院子里成根的柴火劈成小块,这样母亲烧火的时候好烧。趁着有时间又把院子收拾收拾,看着规矩点。 和母亲消停的在家呆了两天之后,五姐一家三口回来了。 五姐现在被评为市优秀教师。 看来五姐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得很好,很出色。五姐是个有爱心的人,虽然是在农村教书,但很敬业,做得非常出色。 五姐夫现在没在商店上班,他们镇的商店也开始进行个人承包,五姐夫没承包商店,直接买断工龄下岗在家务农,自己开了个电焊修理,干的也行,虽然挣的不是太多,好在是守家带地,也不错。 五姐、大姐、二姐、四姐,她们四个是一个镇的,同时还是一个村。这主要归功于大姐,大姐首先嫁到过去,然后把二姐介绍给了二姐夫,二姐夫把四姐介绍给了四姐夫之后,又把五姐介绍给了五姐夫。她们姐四个在一个村,家家离得都不是太远,也就两里地,彼此也能有个照应。就是三姐嫁到了另外一个镇,有点孤单。三姐是三姑给介绍的,三姑在那个村,就把三姐介绍过去,三姐虽然没能和大姐她们在一起,但和三姑家的表哥、表姐们都在一个村子,也挺好。 五姐家孩子已经三周岁,虚岁四岁,长得虎头虎脑。随五姐夫,黑。这回见了我不再眼生,直接张嘴叫老舅。我高兴地抱起来,还挺沉,看来没少吃好吃的。 母亲说:“这孩子才从这走没几天,这又上姥姥这来了,想姥姥没?”
小外甥说:“想了。”
五姐说:“他都在这待惯了,回家就头两天还行,过两天就成天喊着去姥姥家,去姥姥家,也不知道这穷姥姥家有啥想的,就是愿意往这来,今天看我和他爸一发动摩托就开始自己收拾,说上姥姥家。”
母亲说:“他这是和我在一起待惯了,我也不训他,你们在家总训他,他就不爱在家待着。”
把孩子放到炕上,小家伙开始去找玩具,坐到炕梢自己玩起来。 五姐和五姐夫脱鞋上炕,我给五姐夫把茶倒上。 五姐问我:“你啥时候回来的?三姐要是不给我打电话都不知道你回来,还以为你得在兰军结婚头一天回来呢。”
我说:“这回饭店正好动迁就提前回来了,在家多呆几天,好好陪陪老妈。”
五姐听我说饭店动迁了,问:“你们饭店动迁,那你回去还有工作吗?”
我说:“回去再找活,活好找。”
五姐说:“要是好找还行,别回去没活干。”
我说:“有活,我的活好找,这个不用担心。”
五姐说:“那就行,我还省思和你老姐夫似的彻底下岗呢。”
五姐夫说:“别提我行吧,我这不也是在家上班吗。”
我问五姐夫:“五姐夫,你现在在家就是整电焊?”
五姐夫说:“嗯,也不是太好,咱家这你也不是不知道,有啥焊的?没啥。今年冬天我还做了几天豆腐,做豆腐还行。”
我说:“做豆腐得养猪,专靠豆腐也挣不啥钱,养点猪,豆腐卖钱,剩下豆腐渣还能喂猪,省饲料钱。”
五姐夫说:“养猪倒是没考虑,我家老爷子想过年整帮羊,现在养羊挣钱。”
我说:“那也行,咱们这边就是没啥好放场,要是有好放场还真行。”
五姐夫说:“是没啥好放场,都封山了,就是不封山现在羊也进不去,头几年栽的沙棘子都长起来了,根本进不去。”
然后说:“养羊就得在山跟前儿溜着放,然后回来再喂点饲料,现在养羊的都这样,那也挣钱,羊肉多贵呀。”
我说:“那也行,就是搭点辛苦。”
五姐夫说:“干啥不得搭辛苦,趁着现在年轻能挣点是点,等到岁数了该挣不了了。”
五姐说:“别听你老姐夫从那瞎说,还养羊?”
说着很蔑视的看了一眼五姐夫,说:“养羊也是老爷子放,就你老姐夫那懒样他能起来放羊?等他起来放羊那羊都得饿死。”
五姐夫冲五姐说:“我就和你说的那样?现在是没羊,有羊我就起来了。”
五姐说:“你起来起不来我不知道,羊是能起来。”
五姐夫就嘿嘿笑。 五姐比五姐夫大,在五姐面前五姐夫就和小孩似的,总是挨训。五姐夫脾气好,咋说都没事。 夫妻之间就是这样,不能你说啥我不听,我说啥你不听,整来整去就等着干架,那不叫过日子。 五姐问我:“你回来了,那林燕呢?”
我说:“她还上班,和秋萍一起。”
五姐问:“现在秋萍和林燕在一起干活呢?”
我说:“是,她俩在一起呢,挺好的,在宾馆当客房服务员。”
五姐问:“那林燕不打字了?”
我说:“不打了,现在她一边干服务员一边学会计,等过年考试,她想考个会计证。”
五姐说:“那也行,现在会计挺吃香的。”
然后问我:“那她咋学?就在家学呀,有时间吗?”
我说:“有,在宾馆上班上二十四休二十四,休息的时候在家学。”
五姐说:“也够累的,还得上班,回来还得学习,就和我似的,我这函授两年了,今年才完事,现在是本科。”
我说:“那不挺好吗。”
五姐说:“是挺好的,评职称时管用。”
五姐夫有点抱委屈的说:“国华你不知道,现在你五姐可牛了,是咱们北票市优秀教师,现在函授完事了,等过年再把职称评上那就更牛了,现在在家我得听人家的,人家说啥是啥,我没有发言权。”
这时候五家家孩子说:“老舅,我爸在家是三把手。”
我问:“那你家谁是一把手?”
小外甥说:“我们家我是一把手,我妈是二把手,我爸是三把手。”
孩子说完,大人笑起来。 五姐跟我说:“我家家旭(小外甥)这一冬就在这陪他姥姥了,叫他回家也不回去,说我做的饭不好吃,不如他姥姥做的好吃,就爱吃咱妈包的饺子,总吃不够,一天三顿都行。”
家旭说:”我姥姥包的饺子好吃,比你和我奶奶包的都好吃,我姥姥会包,你们都不会。”
母亲说:“姥姥包的好吃,那晌午咱们吃饺子。”
中午吃的是饺子,吃饺子行,我爱吃,百吃不腻。今天是羊肉馅的,母亲和的羊肉馅不膻,问母亲怎么和的,母亲说在剁羊肉馅的时候把花椒水加进去,再把姜一起剁进去羊肉就不膻了。这样的羊肉馅吃着香,还嫩。 吃饺子的时候和五姐夫喝酒,五姐夫说喝酒行,烟不抽了。问他怎么把烟戒的,他瞅了一眼五姐,说不戒不行呀,你五姐能把我吃了。 五姐确实挺厉害,在家的时候我有点怕五姐。五姐厉害是厉害,但是讲理。 我想起五姐的公公婆婆,问五姐夫:“我二伯和我二婶身体挺好的?”
五姐夫说:“挺好的,身体都挺好。”
我问:“我二伯现在在家干啥呢?”
五姐夫说:“也没干啥,就是侍弄家里的那点地,养着两头大叫驴。”
这时五姐说:“国华你没上我家去,我老公公养的那两头叫驴可好了,现在就有人给一万块钱的价,我家没卖。”
五姐夫说:“那能卖吗?那两头驴是老爷子心尖儿,轻易不能卖,再说春天种地秋天拉庄稼不都指着那两头驴呢吗,卖了是换啥?”
我说:“那可不,种地得有牲口,没牲口咋整。”
然后问:“那我二婶呢?在家跟着我二伯种地呀?”
五姐夫说:“嗯,跟着我爸在家种地。”
我问:“我二婶退休了吧?”
五姐夫说:“早就退了,退三年了。”
五姐夫的母亲是滨海下乡知青,在我们这成的家,返城的时候没回去,一直在五姐夫他们镇供销社上班,属于商品粮户口。五姐夫还有一个姐姐,他和他姐姐都随着母亲转成了商品粮户口,所以都有工作。 五姐说:“我老婆婆行,现在退休了有退休金,月月开现钱,现在国家还有政策,对当初下乡知青没回城的给补助,也不少钱呢,人家老两口现在就是不种地都行,够吃够花的,不用我和你老姐夫管啥,有时候人家老两口还得管我们呢。”
我说:“你们家是好日子,现在你们全家人就是一个目标,把家旭养大,考上有一个好大学,到时候你们家也出一个大学生。”
五姐夫说:“那可不,人家我爸说了,说啥也要把他大孙子供成大学生,好光宗耀祖。”
五姐说:“我家家旭他爷爷奶奶拿家旭可知重了,没看你老姐夫说过年要养羊吗,其实是我家家旭他爷爷要养,说是现在开始给他大孙子攒钱,好让他大孙子念大学。”
我说:“当老人的都这样,隔辈人亲,人家我二伯和我二婶体格还好,看着大孙子高兴,干活也来劲儿。”
五姐夫说:“嗯,差不多吧,我看这老两口干劲儿可足了。”
母亲说:“你们说那话说的,谁有大孙子谁不高兴,我这是没有,我要是有我也能干,养不了羊我养猪,卖钱都给我大孙子买好吃的。”
我和五姐、五姐夫笑起来。 快落太阳的时候五姐和五姐夫回去了,孩子不走,说在这陪他姥姥,五姐问他等他大哥结婚的时候咋整,孩子说和他姥姥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