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成功都不是来自偶然。 我们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开始时可能觉得很简单,没什么复杂的,做着做着就有了厌烦心理。可是当我们把一件事情不断的做,反复地做,做了几年之后有人开始为你竖起大拇指的时候,证明你成功了,在这个领域里你就是专家。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会有人跟我要狗肉火锅的配方,其实没有什么配方,只是当年我烀了太多狗肉,对狗肉有了比较系统详细的了解,才研究出了狗肉火锅。就如上学时学的古文课“卖油翁”一样,此技无他维手熟而。 上了狗肉火锅之后,炒菜减少了。应了老百姓那句话,卖一不买二,打嘎不踢毽。猪蹄和猪耳朵已经形成了特色,售量没有减少,每天七十个还是卖空。烤肉店这边客人点火锅,我在后厨加工好,直接上去了。老店那边点火锅,我加工好,金姐端着送过去。一个大砂锅,里面放好狗肉、羊肉、干白菜、豆腐,再加上一锅汤,七、八斤重,对一个女同志来说,也是体力活。 有天我说:“金姐,你要是觉得太累,我就跟姨妈说说,换个小伙过来干。”
金姐一愣,说:“我行,没事,不用换。”
然后看我,说:“师傅,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女的,有点笨,不赶趟。”
我说:“不是金姐,就是觉得你端着一个大砂锅,挺沉的,还得过马路,太辛苦了。”
金姐说:“没事,在家都是我下地干活,这点活算啥?你真觉得我是小姐呢,我也是庄稼地里出来的,我们鲜族也种地,也种玉米。”
我就笑了,不再说啥。 一天中午客人点的火锅比较多,装完一个又来一个,等到最后一个是烤肉店这边点的,我刚做好,金姐也从老店那边回来了,我说:“最后一个了,我端出去。”
金姐说:“不用,我来。”
我看她没带手套,问她:“手套呢?”
金姐说:“落老店了。”
我说:“那还是我端吧,烫手,你不戴手套端不了。”
“没事,就几步,没等烫手就到了。”
金姐说着就准备去端火锅。 当时我也没在意,因为我手早练出来了,不怕烫。省思我没事她也应该也没事,结果就出在这大意上。 金姐去端砂锅,刚端的时候还好,等端起来之后就有点受不了了,砂锅的热度传导出来,她开始感到烫手了,人一烫手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扔掉,金姐也不例外,就扔砂锅。我站在她对面,看到她“哎呀”一声,砂锅就冲我过来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接,砂锅是接住了,里面的热汤直接撒到大腿上,顺着裤子往下流,好在我接住砂锅的时候直接就把砂锅放到案子上,要不然,一锅汤都得浇到我身上。我也“哎呀”一声,直接跳起来,赶紧的抖了裤子,大腿倒是没事,汤流下去了,主要是小腿,左小腿被烫的比较严重,疼的钻心。 我赶紧跑到水池子跟前,打开水龙头,用手捧了两把水往左小腿上浇,然后赶紧的把裤子挽起来,就看到左小腿是通红一片。 金姐赶紧过来,慌乱的问:“烫坏了吧?疼吧?”
我呲了呲牙,说:“你说呢。”
金姐伸手要去摸烫红的左小腿,我赶紧说:“别摸,一摸皮就下来了。”
金姐紧张的问:“那咋整,赶紧上医院吧。”
说话的时候都有哭腔了。 我说:“不用,没事,你赶紧的打三个鸡蛋,把鸡蛋清给我。”
金姐去打鸡蛋,这时候王姐、马姐、崔姐过来了。马姐看到我通红的小腿就问:“咋整的?咋烫这样?这一大片。”
我说:“火锅汤烫的。”
马姐问:“火锅汤咋还烫腿上了,没端住呀?”
金姐打完鸡蛋过来,小声说:“我没端住,烫手,一下子扔了,就把谭师傅烫了。”
我接过金姐递过来的鸡蛋清,开始往小腿上摸。 马姐问:“你这是往上抹啥呢,还不赶紧的买烫伤膏抹。”
我说:“烫伤膏不管用,这是水烫的,抹鸡蛋清最好使,不起水泡。”
鸡蛋清是把干的东西,抹上之后,一会儿就会发干,把皮肤拉紧,不会起水泡。 马姐说:“还头一回听说鸡蛋清能管烫伤的,它要是管用还出烫伤膏干啥。”
然后冲金姐说:“你咋还在这站着,赶紧的,给你师傅买烫伤膏去呀。”
金姐好像才缓过神似的,转身出去。 抹完鸡蛋清,感觉腿上凉快不少,把鞋脱下来,看看脚没啥事,穿上。 对马姐、王姐、崔姐说:“没事了,过两天就好了。”
王姐关心的说:“别大意了,你那裤子就挽着吧,别落下来,捂着不爱好。”
我说:“是,就当夏天过了。”
然后开始重新装一份火锅,加热调汤,这回是马姐上的,她戴了手套。 在厨房工作干啥都得加小心,大意不得,人一疏忽大意,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儿。我这是轻的,火锅汤在大勺里是一百度,倒进砂锅里也就是九十度,又停了一会儿,浇到腿上,顶多八十度。这要是一百度,啥都不管用,直接一层皮就得掉下去。 金姐买了烫伤膏回来,看我坐在那,光这个左腿,就蹲在我跟前,说:“我给你抹吧。”
我说:“可不用,没啥事,这都是小伤。”
她要给腿上抹烫伤膏,我没让,还是往上抹鸡蛋清。 金姐说:“你给我,我给你抹,你猫腰难受,不得劲儿。”
我说:“还行,能够着。”
金姐把鸡蛋清碗拿过去,帮我往腿上抹。边抹边问:“是不是可疼了?”
我说:“就刚开始的时候疼,现在不怎么疼了,你手没事吧。”
金姐说:“我手没事,一烫手我就扔了,我没事。”
我说:“以后可得注意,端砂锅必须戴手套。”
金姐说:“嗯,以后必须戴。”
她边给我往腿上抹鸡蛋清边掉眼泪,说:“都怨我没端住,要不然也烫不着你,看这烫的,都红了,皮不会掉吧?”
我说:“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又没怨你,快别哭了。”
金姐还是往下掉眼泪。 马姐过来,看金姐蹲着给我抹鸡蛋清,就说:“哎呀,这谁家小媳妇这么听话,还跪着给老公揉腿,犯啥错误了。”
晚上下班回到家林燕已经睡了,这回睡觉就离她远点,腿疼,还有点难受,水泡是没起。 早上起来林燕说:“老谭,昨天晚上你没搂我。”
我把左腿给她看,她看了问:“咋整的,烫这么严重。”
就把经过和她说了一遍,她说:“你这是工伤,可以不用上班,在家养着。”
我说:“哪来的工伤,还没听说过饭店有工伤呢。”
她说:“这咋不是工伤,就应该有工伤。”
我说:“那得等咱俩有钱了,自己开饭店,给员工设个工伤。”
她说:“有钱了也不开饭店,咱们干别的。”
我问:“干啥?”
她说:“就干复印社,复印社挣钱。”
我就笑,说:“你是在复印社干,就说要干复印社,你要是在政府干,是不是得干政府。”
林燕说:“那咋的,就是不让我干,让我干我啥都干,挣钱就行。”
没从苦日子过过的人是不知道钱的重要性,有多么渴望金钱。 那时候饭店没有工伤这一说,在饭店工作的人几乎是轻伤不下火线。我这就是把腿烫了,不耽误走道干活,继续上班。 来到烤肉店金姐见面就问:“咋样了?还疼不?”
关切之情不予言表,满脸都写满了担心和关心。 我说:“不疼了,没啥事了。”
金姐说:“我帮你把裤子挽起来,我看看。”
我说:“要不然也得挽起来,干活的时候难受。”
金姐蹲下去小心翼翼的帮我把裤子挽起来,小腿还是红红的。这时老太太进来,看看我腿,关心的问:“谭子,没事吧?”
我说:“没事,姨妈。”
老太太就用手指着金姐,气势汹汹的用鲜族喊了两句话,金姐低着头不吱声。 老太太走后我问金姐:“姨妈刚才说你啥了?”
金姐说:“骂我了呗,还能说啥。”
我问:“骂你啥了?”
金姐学老太太的口吻说:“瞅你那个笨样,干啥能干了,就知道挨打受气,这小谭子是没啥事,要是有啥事你伺候人家一辈子吧。”
然后对我说:“就这样说我的。”
我说:“这老太太,不讲理呀。”
金姐说:“姨妈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
然后问我:“师傅,昨天你回家你对象咋说的?”
我说:“我回去她都睡了,没看着,就今天早上看着了,没说啥,叫我以后干活注意点。”
金姐问:“你没说是我烫的?”
我逗金姐说:“说了,她今天要过来挠你。”
金姐问:“真的?”
我说:“假的,逗你呢,没事了,干活。”
下午的时候金姐买了许多水果给我,整的我挺不好意思,其实根本没啥事,在厨房干活,烧着、烫着、被刀切了,这都是常有的事,根本不用大惊小怪,也不用当回事,估计金姐觉得过意不去吧。 过了三天,腿就基本好了,等一个星期过去,没啥事了。严重的地方皮渐渐掉了,新长出来的皮肤颜色深,没有毛细孔,一到夏天的时候出不来汗。现在左小腿的皮肤就两颜色,一块深,一块浅,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金姐一直觉得很愧疚,一周之后叫上马姐我们三个一起吃个饭。 饭桌上马姐问我:“谭师傅,你真的不打算在这里长干?”
我说:“是,外面要有合适的我就走。”
马姐说:“走啥走,在这多好,还有美女天天陪着你,我就不信你走了会不想我们。”
我说:“能不想吗,你们对我这么好。”
马姐说:“想我们还走,那就不走了。”
我说:“不行,得挣钱呀,在烤肉店当厨师钱少,另外我还想再好好学学。”
马姐说:“你真要是走了,想着没事的时候就回来看看。”
我说:“那必须的。”
金姐说:“到时候别把我们忘了。”
我说:“哪能呢,只要一看到这条腿就会想起你。”
金姐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说:“我这不还没走吗,整得好像我要走了似的,也不知道你们是盼着我走呢还是真不想让我走。”
马姐说:“你是保证要走的,我是不希望你走,和你在一起干活挺愉快的,没合作够。至于别人,就像金子,我估计是压根儿就不想让你走,就算你俩不处对象她也愿意天天守着你,就和守着老头似的守着,哎——一片痴情呀。”
马姐没事就拿我和金姐开玩笑,已经见怪不怪了,其实金姐喜欢我是肯定的,我又不是傻子,看出来了。只是这种喜欢还是让它没有的好,做个同事,做个朋友挺好。 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工作,比啥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