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别人的感情之路如何,反正我的是挺坎坷的。 第一次去雅茹家雅茹母亲告诉我雅茹订婚了,我的第一次恋爱宣告失败;第二次去林燕家林燕母亲不同意我和林燕的婚事,直接回绝了我。 那时候我在想,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爱情呢? 也许有吧,也许我的缘分来没来到。 腊月二十九回到饭店上班,黄萍看我有些不乐呵,问我:“谭子,去林燕家怎么样?”
我说:“她妈不同意。”
黄萍问:“那林燕呢?她啥意见?”
我说:“她没说啥,看样是听她妈的。”
黄萍说:“咋还这样呢。”
我说:“就这样呗。”
然后就开始干活了。 我回来之后隋师傅和王晓东就走了,展泽、展刚、还有凉菜师傅、崔姐二十八就走了,都回家过年去了。饭店就剩下我和张姐,王姨,前台剩下吧台,高哥,还有吊炉饼过来的艳华。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该过年了。 心里非常乱,不知道想些什么。母亲过生日没回去,原打算去林燕家应该挺好的,林燕在家过个年,年后会和我一起回家,本来想的挺好的,但是现实挺残酷,林燕她妈不同意,一下子把我打回到解放前。那时候虽然对林燕有信心,觉着林燕能说服她妈,我俩会在一起,但是有雅茹的前车之鉴,心里边也没底。尤其是林燕家就一个母亲,没有父亲,她更有可能选择听她妈的话,不会继续和我在一起。 想了想,整理一下思绪,跟自己说,不想那么多,该干啥干啥,愿咋样咋样,反正过年是回不去家了,想那些也没用,就当自己又失恋一回儿,能咋的,还一辈子找不着对象说不上媳妇了?干活,啥都是扯淡,干活才是最主要的。 我就这点好,无乱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够自己安慰自己,能够告诉自己该去干什么。这么多年过来还是挺庆幸自己有这个好处的,因为在很多时候都会让自己快速的进入工作状态,告诉自己该干什么。其实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发生超出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是很正常的,任何事情都不会以我们的想法和意志来转移,也不会按着我们的想法和意志来发展,除非我们是神。 当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之后,就去接受,因为你无论接受还是不接受,它都发生了,还都是与你有关系的,你就得去面对,逃脱不了。所谓的逃脱只不过是自欺其人罢了,在别人眼里它就是你的事,你得面对。在家的时候我知道,家里很穷,我就出生在这个贫穷的家里,贫穷是我需要面对的现实,不是我不想过穷日子就可以不过的,那是我的现实,得去面对它和改变它。人只有去面对现实了,才会有解决的方法,才会有生活的勇气和力量,才会在不断往前赶路的时候觉得生活原来是如此的有滋有味。 我不相信命运,但是朦朦胧胧的感觉到很多事情的发生和发展都是一个必然,其中存在着一个因果关系。简单地说就是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你好,你骂别人,别人就会骂你。面对贫穷你要是积极的去拼去干,贫穷就会改变,并且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生活,你在贫穷面前低头,认为自己就是受穷的命,那么你就得穷一辈子。 母亲常说,做人,不要昧了良心,咱们不坑人,不害人,对人家好,人家就会对你好。日子也是这样,只要你有心有肺肯吃苦去干,老天爷是睁眼的,总有一天会叫你过上好日子。 我深信母亲的话,因为我是母亲的儿子。 洗碗张姐看我不乐呵,也问我:“去林燕家咋样?”
我说:“还行,她妈不同意。”
张姐就说:“她妈咋不同意呢,你和林燕你俩多好。”
我说:“不同意就不同意,再说吧。”
然后就去干活。 二十九,客人很少,也没有订桌的。三十中午有五个订桌吃年夜饭的,都是一千六的套餐。 九十年代中期,省城人们过年才开始兴起在饭店吃年夜饭,也只是刚刚兴起,还没达到普及的地步,大多数家庭还是喜欢在家吃年夜饭,显得有气氛,有过年的味道。 从中午开始按着套餐备货备料,张姐给我打下手,王姨准备完她的饺子也过来帮我备货。到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五桌的原料全准备完了。晚上也来了几桌客人,都是小桌,一桌也就三两个人,最多的是五个人,到九点的时候都完事了。 做了工作餐拿到前台去吃。 吃工作餐的就我、张姐、艳华,我们三个。黄萍回家了,王姨回去和老伴、丫头女婿一起吃,高哥和吧台一起回高哥家了。剩下我们三个不回家,相依为命。 在外面打工其实挺苦的,尤其是过年过节的时候回不了家,一个人在外面过,心里非常难受,非常苦。那种苦的滋味说不出来,就是嘴里吃的山珍海味也不知道香。 喝的是最烈性的酒,也醉不了想家的人。 说实话,谁不想回家过年呀,谁不想回家陪陪老爹老妈,给她们问一声好呀。可是,有些时候就是回不了家,就得一个人在外面过年,一个人在异乡想着爹和妈。 那时候爹妈在家也想我们。 哪有爹妈不想儿女的,尤其是过年的时候,更想。 我炒了四个菜,端到桌上。 我的心情不是很好,没能回家陪老妈过年,再加上刚从林燕家回来,求婚还没成功,就有点不得劲儿。艳华和张姐坐在桌子对面,看看她俩,好像也是不太得劲,她俩也是想家了。 我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你们俩喝酒不?”
张姐看着艳华,说:“艳华,你能喝酒,你喝点吧。”
艳华说:“大姐,今天你也喝点。”
张姐说:“我就能喝一瓶啤酒。”
我说:“喝一瓶就行,咱仨喝点。”
把酒都倒上。 我端着酒杯对她俩说:“张姐,艳华,今天就咱仨没别人,明天就过年了,咱仨也得乐呵呵的,来,喝一个。”
说完和她俩碰了一下杯,先干了。艳华看我干了,也跟着干了。 张姐看着杯里的酒有点犹豫,我说:“大姐,你喝一口就行,你也不喝酒。”
张姐喝了一口。 我说:“尝尝我做的菜咋样,好吃不。”
张姐和艳华开始夹菜。 我说:“我现在可是大有长进,也能当厨师了。”
张姐把菜放进嘴里,边吃边说:“谭子,其实你就是不上去炒菜,你早就能做菜了。”
我说:“做菜和做菜不一样,我还差点。”
艳华说:“我吃着挺好吃的,你可以当厨师了。”
我说:“那就行,等你啥时候开个饭店,我给你炒菜去。”
艳华说:“我可开不了饭店,你啥时候开饭店我给你当服务员去。”
我打趣道:“等我开饭店的时候,你不用当服务员,你当老板娘正好。”
艳华说:“去你的,说说就没正形了。”
我就笑。 张姐跟艳华说:“那咋的,林燕要是真不和谭子处,你就和谭子处,我看你俩挺好的。”
艳华说:“大姐,你看谁和谁都挺好的,你还说我和展泽挺好的呢。”
张姐就说:“那是两回事,展泽是展泽,谭子是谭子。”
我说:“其实展泽也挺好的,就是需要个好人管管,要是有艳华这样的媳妇那就好了。”
艳华说:“他这辈子是别想了。”
喝上酒聊上天,把想家的滋味渐渐冲淡了。 艳华问我:“谭哥,你去林燕家,林燕她妈真说不同意你俩的事?”
“ 我说:“是的,不同意。”
张姐说:“也不知道林燕她妈咋想的,这样的女婿不要,还想要啥样的。”
艳华说:“准是想找个有钱的。”
我没说话,喝了口酒。 张姐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说:“这过年了,也不知道我家那俩孩子啥样,他们那个爹管不管孩子?”
我说:“放心,人家在家也过年,人家他爹也给孩子买衣服,吃饺子,比你都好,你不用惦记。”
张姐说:“说不惦记,哪有当妈的不惦记自己孩子的,这过年了,更想,要是平时还行------”说着,张姐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是呀,哪个当妈的不想孩子呀,那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为儿身怀十月,骨开十指,能不想吗。看张姐掉眼泪,我心也有点不好受,想母亲是不是和张姐一样,自己在家吃着饭,想着我,掉眼泪。 艳华看张姐掉泪,也是眼圈发红,想必也是在想家里的老父亲。 我喝了一口酒,点上一支烟,把烟递给艳华,艳华抽上一支。 我说:“大姐,你想孩子很正常,其实看你想孩子我也挺想我妈的,艳华也挺想她爸的,去年过年我就没回家,在这过的,那滋味不好受------三十的时候也掉眼泪。”
我吸了一口烟,接着说:“咱们不回家过年,都有不回去的理由,没回去就没回去,也就是一天,过了三十就好了。”
张姐擦了把眼泪,说:“我也知道,可就是忍不住。“ 我说:“谁也忍不住,能忍住了的除非是铁石心肠,这都是人之常情。我都感觉今年挺好的,去年就我一个人,那年过得才叫揪心呢,今年好了,还有你们俩陪我一起过年,我都感觉非常幸福了。“ 张姐说:“好了,我也不哭了,带着你们俩也不好受。“ 艳华说:“是,看你哭我也不好受。“ 我说:“来吧,他们在家过年,咱们也是过年,喝一口吧。”
和她俩喝了口酒。 吃完饭收拾完,我问:“你俩看电视不?咱家包房可以看电视。”
张姐看着艳华,艳华说:“回去睡觉吧,都十点多了。”
张姐说:“我也不想看,咱们回去吧。”
我说:“那咱们就回去。”
把黄萍买好的水果和瓜子给她俩那拿上,就关了饭店门回寝室。 走在大街上,听到不时响起的鞭炮声和升上夜空的礼花,看到街道两旁居民楼家家挂起的红灯笼,年,就这样来了。 明天就该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