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赵姐吃完饭之后回到饭店,黄萍领过来一个男孩,说是进厨房当学徒,叫我带着。 男孩姓李,二十岁,家和雅茹一个地方,阜新的。小伙子干活勤快,干净利索,手脚麻利,挺喜欢。他没来这之前在别的饭店干了,一般的东西都会切,和我干零活时一个水平。 邹老板和黄萍对我很好,很信任我,主要是我能干,还实惠,有些事情处理的比较得体,叫人放心。渐渐的和在盛美一样,成了厨房大管家。 邹老板每天开车把黄萍送到饭店之后就不见人影了,说是和朋友谈事情。 来这里一个多月,他的朋友我认识几个,有两个是师范学院的主任,一个管采购的,一个管后勤的。有两个是做宾馆的老板,听说以前干扑克机了,赚了几百万,严打之后开始做宾馆。他们四个总来饭店打麻将,打完麻将吃饭,并且还专门找学院的艺术女生陪酒,每次消费都很高。 通过老大二哥这层关系,邹老板还认识了三个飞机制造厂的分厂长。邹老板是生意人,啥赚钱做啥。现在金属喷涂赚钱,他准备开个厂子,专门做金属喷涂。飞机厂每年都有许多需要喷涂的活往外包,邹老板要是把这个活接下来一年就不少赚。所以和三个分厂长走得很近,总是请人家吃饭、唱歌、洗浴、找小姐,一番轰炸下来三个厂长都答应把明年的喷涂活给他。 活有了,厂子和设备还没有呢,邹老板现在开始忙着找厂子、进设备,老大二哥帮着给跑审批的事,所以总见不到人。 黄萍现在不用早起买菜,每天先到店里看看,然后去吊炉饼瞅瞅,中午在店里吃顿饭,下午四点去接孩子放学,然后直接回家。 老大在厨房除了炒菜什么事不管,有事我处理。他炒完菜回房间休息,来菜了小李子去喊他。李师傅和小张自打老大来了之后手艺见长,老大炒菜好,他俩儿跟着学习,有时候老大还指点指点,他俩儿的手艺突飞猛进,对老大也很尊敬。 晚上下班之后我在拌菜,小李子过来和我一起忙活,俩人干活快,很快就拌完了。从厨房出来看看客人都走了,值班服务员正在收拾卫生,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等服务员把卫生收拾完锁好店门,然后往小包房走去。 推开门一愣,雅茹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拌完菜了?”
她把书放下问。 “拌完了,你啥时候来的?”
我问。 她笑了笑说:“来半天了,到厨房找你,看你和新来的小李子在那拌菜,就上你屋来了。”
“找我有事?”
我问,心里挺高兴她来。 “没事,呆着没意思,也睡不着觉,想和你学拌菜,到厨房一看小李子在呢,就没进去,又不愿意回去,就到你屋看看。”
说完又挑理的问:“咋地?你屋不让进呀?”
“让进,你必须让进。”
我笑着说。 “我都来好几回了,你都不知道,我也没告诉你。”
她一脸得意的说。 “是吗?真不知道。”
我有点吃惊,真不知道她啥时候来过,但是听她这么说心里挺美,心想她是在意我的。 她看了我一眼,显得很不在意的问:“中午来的那个女的谁呀?张姐说是你姐,我看不像。”
“是我姐,以前在别的饭店干活时认识的,姓赵,赵姐。”
我说。 “她咋来了?”
雅茹问的漫不经心,但心里却迫切的想知道。 “和她处的挺好的,过来看看我。”
我说。 “那身衣服也是她买的?”
“嗯,她买的。”
我回答道。 “对你可够好的,还给你买衣服。”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酸味儿,接着又说:“看你穿着挺精神,挺帅的。”
“要说精神我信,帅就免了,压根儿跟帅不沾边。”
“张姐说那个女的不像你姐,像你对象。”
我笑了笑问:“你看像吗?”
“我不知道------” 雅茹的心乱了一下午,当我和赵姐走了之后就开始乱。她认为赵姐是我对象,要不是对象为啥来看我,还给我买衣服?可是这个谭哥为啥骗她,说自己没对象?她感到自己被欺负了,很委屈。尤其是当吧台张姐说看着那女的不像是谭子的姐姐,应该是对象的时候她的心更乱了,还有了愤怒。 她感觉自己很烦躁,心里有股无名之火想要发泄,可是又发泄不出来。想找个人大喊一通,或者是打一架才好。当然,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既不能喊,也不能和人打架,只是心里感到了委屈。可是为什么会委屈呢?难道因为那个女的来了吗?她来了心里怎么不好受?她是他的对象? 雅茹心里想着,给不出自己答案。谭哥没说过喜欢自己,也没说和自己处对象,人家有对象不正常吗?自己为啥要生气呢?难道是喜欢他?想到这里雅茹的心使劲的跳了一下,马上想到从家出来的时老爸老妈的嘱咐,叫她不要在外面处对象,要是知道她处了就叫他哥把她送回去,再也不让她出来了。 心不禁又乱起来,在喜欢与不喜欢之间反复的问自己,同时还怨恨起来。都怨那个女的,她不来啥事没有,还是和以前一样多好,下了班和谭哥一起聊天,看他刻花,跟他学拌菜。现在倒好,学拌菜都没心情了。 不行,今天晚上说啥也得找谭哥问个清楚,那个女的到底是不是他对象。她这样想着,心里做了决定。所以下班之后她就到厨房找我,看到我和小李子在那干活没好意思进去,于是直接来了小包房,等我回来。 “不是,人家比我大,三十多了,就是我姐。”
我向她解释道,然后和她说了赵姐的事。 她听我说完放心的笑了,说道:“她长得真漂亮,一点不像三十多岁的。”
“嗯,是挺漂亮。”
我说,然后试探着问她:“雅茹,在家处过对象吗?”
“没有,有上我家给我提亲的,我爸说我岁数小,再等两年的,人家提亲的就走了。”
她接着说:“其实提的那个小子我认识,我上届的,离我家不远,可能打架了,我才不和那样的过呢。”
“那你想和啥样的过?”
我问,心想我这样的行不行? 她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我爸我妈要在家给我找婆家,也不知道啥样的-------”她的心又乱起来。 “我这样的行不行?”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问完之后心跳的厉害。 “你——”她愣愣的看着我。 “是呀,我。”
心跳加快,但脸上装的很轻松,眼睛里全是希翼,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第一次向心动的姑娘表白。 嘭!嘭! 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装出来的轻松开始变成紧张,因为紧张手微微的发抖。 这个时候的我像个赌徒,在赌着自己的爱情。又像一个囚徒,在要死的紧张中等着宣判。 眼睛火热的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希望她说“你行。”
空气仿佛都在紧张中凝固了------ 雅茹在我的注视中有些慌乱,忙不迭的避开了我灼热的目光,羞涩在不知所措中消无声息的漫上她的面颊,慢慢红了,红到了耳根。 在煎熬般漫长的等待中,听到雅茹弱弱的说出四个字。 “我不知道------” 我有点懵,急促的问:“这个你不知道?”
她突然委委屈屈的说:“我没处过对象我哪知道?在家也不怎么出门,上集的时候都是和我爸一起去的,也没和男的处过,就连和男的说话都很少,我哪知道。”
说完之后看着我问:“我是不是脸红了?”
“红了。”
“肯定红了,脸可热了,像往外冒火似的,不和你说了,问人家那样的话,回去洗把脸,太热了。”
说完站起来推开门,小跑着逃跑了。 这算怎么回事?是行还是不行?给个准话呀? 我坐在那发呆,呆呆的出神中好像知道自己恋爱了。 雅茹回到寝室,端起脸盆进了水房,赶紧把水龙头打开,她等不及水把脸盆装满,直接捧了一捧浇到快要着火的脸上,有了丝丝凉意之后才感觉好受些,并长长的出了口气。 原来他是喜欢我的。 这是雅茹煎熬了一下午想要得到的答案。也就是这个答案让她脸热得要喷火,身子发烫,心都快跳出来了。她觉着那个屋子太热了,要马上出来凉快凉快才行,还有那个该死的谭哥,非得问那样的话?还那样看着自己,他的眼睛像冒火一样,如果再晚出来一会儿就兴许被他烤化了。 洗了两把脸,火热的温度渐渐降下来,刚才充斥着整个身心的热情也随之慢慢退去。雅茹抚着脸,站在那陷入了思考。 爸妈不叫她在外面处对象,早早地把她的婚事定在家跟前儿,找婆家必须在方圆三十里地找,远地方根本不用考虑,压根儿不行。而自己又得听爸妈的话,从小就没反对过,什么事都是被安排好的,虽然还没找婆家,也没对象,但选择的范围已经内定,好像更改不了。 如果和这个光着头一脸匪气的谭哥处对象,爸妈肯定不同意,如果被他们知道了第二天就得把自己遣送回家。 真的要和他处对象吗?喜欢他是一定的,刚才他问的话证明他也喜欢自己。可是,连他家什么样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有个母亲,还有五个姐姐,家里挺困难,其余的都不知道,这样就要处吗?在家的时候亲爱的妈妈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丫头嫁人一定要嫁个好人家,条件好点的,不图意大富大贵,但至少是没饥荒,有些家底才行,要不然得过一辈子穷日子。 就算爸妈同意自己在外面处对象,要是知道谭哥家穷,打死也不会同意的,到那时候可咋办?是听爸妈的不和谭哥处,还是跟谭哥走? 想到这些雅茹有点犯难了,二十岁的她从来没想过这些事,在家唯一能够做主的是买衣服,款式自己说的算,化妆品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两样,口红都不许买,老妈不让。现在突然这么大的事摆在眼前,她有点不知所措。 也许谭哥只是喜欢自己,并不想处对象,处对象这事自己也没想好,先不要想了,有点头疼。先这样和他在一起,总之挺好的,自己喜欢,处对象结婚的事还远着呢。 也不告诉家里,不叫爸妈知道,更不能叫哥哥嫂子知道,先这样,在外面多待两年,兴许两年以后爸妈就同意了呢。 想到这雅茹开心的笑了,端起脸盆回了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