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是特意过来给那位姐姐送纸巾的。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能够想到的,我应该给那位姐姐送纸巾过去的。或许连那位姐姐也没有想到,在她流泪的时候,会有人给她送纸巾。“呵呵……来……小姑娘……你坐……”姐姐把头转了过来,当她看见了小七手里的纸巾之后,她的眼珠子在班车里停顿了四十多秒。我的眼神也在她的脸上停顿了差不多四十多秒。她拉着小七的手,她扶着小七坐了下来。我知道,她已经被小七的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感动了。我知道,她在强忍着内心里的那份感动。她想哭,但是她在克制着,或许她的心里早已明白,她不能在小七的面前流泪。这种克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的感受,我很清楚,非常地难受。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流泪,我不知道她的眼泪里所装着的是什么。我……也被小七的那个举止给感动了。班车依然还是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行驶着,即便里面的道路是多么地不顺,即使班车有多么地摇晃,小七最终还是来到了那位姐姐的面前。她最后还是把口袋里的那两张纸巾送到了那位姐姐的手里,未成年皆尚可,何以成年人?在小七的面前,我有点自愧不如了。“姐姐……没事的!你看外面的那些叔叔,他们比我们困难的多了!但是他们依然还是在努力地工作,努力地生活啊!”
小七的年龄虽小,但她很会关心人,安慰人。在那位姐姐的眼里,她是一个小姑娘,但是在我的眼里,她却是一个懂事的成年女性。张九和十三的视线,都移到了小七和那位姐姐的身上,至于李一,她只是转过头来静静地望了一眼,然后又把头给转了回去。她在看自己的手机,自从她上了班车之后,她就一直坐在那里盯着自己的手机。现在坐地铁和公交车的人,都喜欢看手机。“呵呵……你个小东西!姐姐知道……姐姐知道……姐姐都知道……”那位姐姐把小七抱进了她的怀里,她好像是在抱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似的,她的眼里,又流下了几滴珍贵的眼泪。我们都会有眼泪,我们都会哭泣。就像彭先生在《骄傲地哭》里面写的:“我要骄傲地哭,在我熬不下去的时候,我在骄傲地哭。”
我们的眼泪,是有价值的。至于我们为什么会流眼泪,或许是因为某一件事,亦或许是为了某一个人。事,有因为喜事而感动的。比如一个来自乡下的孩子考上了清华,亦或者是北大,他会流泪的,他的父母会流泪的,他的老师会流泪的,他的爱人也会流泪的。事,有因为丧事而悲伤的。比如爷爷去世,奶奶去世,亲人不幸离世,我们都会流泪的。至于人,除了家人,除了朋友,除了亲人,除了同事,除了陌生的人,还有自己最爱的人。陌生的人,或许是哪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环卫工人,或许是哪一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科学家,或许是哪一群曾经牺牲了的军人,亦或许是哪一位没有知名度的消防员和医生。当我们听到了有关他们的一些英勇的事迹的时候,我们也会肃然起敬,莫名地流泪。最爱的人,或许是现在的,或许是将来的,亦或许是曾经的。对于现在的大部分年轻人眼里的那些泪水,流得最多的,或许也就是为了曾经的那位刻在心里,挥之不去的爱人。“哎……韩生,你知道……那位尤十姐姐为什么会哭吗?”
尤十姐姐?莫非那位抱着小七的姐姐的名字叫尤十?十三一边望着对面的那一幕,一边询问着。尤十姐姐为什么会流泪,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我刚才的一些问题触碰到她的伤心事了吧!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伤心事。“你怎么知道那位姐姐的名字?”
他知道我的名字,他也知道尤十姐姐的名字。他是谁?他对我们的信息为什么会这么地清楚?难道他是接我们的工作人员?麦子村远方希望小学里的工作人员有这么年轻吗?“你们的名字,我当然知道啊!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那个小女孩的名字叫小七,那位姐姐的名字叫尤十,那位坐在前面的小姐姐的名字叫李一,坐在李一旁边的那位小姐姐叫张九。”
他在给我介绍班车里的人的名字,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一下手机,是冯医生的电话。我又把手机放了回去,我不想接他的电话,我知道他为什么会打我的电话。“姐姐,你看你,你脸上的妆都已经被你的那些眼泪给弄花了!丑死了!”
“我……我来帮你擦一擦……”是的,尤十姐姐脸上的那些妆,都已经花了。我的脸上,没有化妆,张九的脸上,和我一样,也没有化妆。倒是小七,她却化了淡淡的妆。坐在张九身旁的李一,她的脸上也化了妆。我身边的女性朋友,她们都喜欢化妆,尤其当她们去见男朋友的时候。“喂!张九,你们这里的路真的太恐怖了!这才刚刚出发,就开始摇摇晃晃了!”
李一的声音,吸引了我,她好像是在和张九抱怨。她应该是认识张九的,否则的话,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从她的语言当中,我得知了一个信息。张九,应该是这里的人,她应该是贵州人。“这里在修地铁,你再忍忍……过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车就不摇晃了……”张九抓着李一的手,她抓得紧紧的,她的心里好像有些害怕,我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我只知道她的话语里,藏了一些难言之隐。“好!好!好!你们贵州真的太落后了!这都什么年代了?现在才开始修地铁!”
我记得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叫作“入乡随俗”。我们既然选择了贵州,我们就应该接受这里的一切。不管是这边的习俗,还是这边的天气,我们都应该怀着最高的那份敬意去接受。而不是当着身旁的人的面,说这说那。李一的家庭条件应该很富裕,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属于那种不愁吃不愁穿的富家小姐。只是我想不通的是,如此尊贵的她,为什么会选择来贵州呢?“这是另一条地铁线,我们已经修了二号线了。”
从张九的答案中,我十分地确定,她是一个贵州人。而且她和李一的关系,不是朋友,就是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