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半边弦月垂挂在星空。盛大的慈善晚宴厅门口,名车整齐停放在两侧,名流商客们谈笑间,上了专属的座驾。许音站在酒店门口,朝着车内的名媛浅笑挥手,待车开动,她淡然静待周翰青。远远望去,女人如青山脉影,娉婷婀娜又极具风骨。又像悄然绽放的鲜花,静谧中低调伫立,只待善于观察的艺术家发现它的美。霍时川回首时,看到的就是如此绝艳出尘的许音。门口,人来车走,许音岿然不动。霍时川心想她兴许在等自己,正如这五年内,每当他结束公事时,只要他有所需要,她总能轻易让他发现。倘若他不愿见,她则会识趣的隐声匿迹,始终在等候他的差遣。今晚,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任何东西依然亘古不变。心情顿时开朗,霍时川慢条斯理地走到许音面前,神色冷淡告知,“知错能返,我同意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要回公司,司机送你回霍宅。”
同一时刻,许音看到前方开出的兰博基尼车大灯闪烁着,注意到驾驶座上的周翰青,直接转身,无声走去。至于霍时川的那句话,许音听到,心有疑惑男人突然熟稔的口吻,但也没想过需要接话。倩影渐行渐远,直到钻入兰博基尼内,飞快在视线中消失,霍时川仍怔愣地站着,罕见地迟钝,沉默中思虑许音完全无视所代表的意思。倘若她在乎,他已经递出台阶,她该聪明地顺着杆往下走。可结果是她果断离开,这一切和他所猜测的……好像是真的截然不同。她……变了,不是五年内愿意痴心等待他的霍太太。再次得出这个结论,霍时川无法再否认真相。顷刻,他感到胸口有一处空落落的,似乎不知不自觉中他失去了重要的珍品。森冷双眸凝视着出口处,霍时川眼底涌上一抹复杂难辨的迷茫。可他手中的宝贵仍被攥紧,他并没有丢失任何人与物。豪车上,周翰青扫眼后视镜中渐渐成为黑点的人影,余光觑向副驾上闭目养神的许音,想问霍时川于她而言是否真正成为了过去。可一想到他们两人如今仍是商业伙伴关系,便猜测许音大抵又会像上次那般清冷不悦。或许是比以往多了一点在乎,但凡与许音相关的事对周翰青来说,总会习惯性慎重。夜色渐深,雾帘像一件白色浣纱在半空覆盖整座繁华都市,喧嚣与汹涌愁绪也被掩在其中。翌日上午,车内播放着早间财经新闻,许音驱车经过南湾的空地,美眸望向车窗外杂草萋萋的地,若有所思。她犹记得前天被简单开发地基后,因房市收紧整顿,这块风水宝地也有所影响,暂时被搁置。近期,楼市有回笼的趋势,这时正是压价购入地皮的好时机。事不宜迟,许音将车停在路边。接着,她利索地用手机拍下南湾空置地皮,再发给周翰青。她虽结实不少名人豪门,但在生意上,周翰青是最为信赖的伙伴。许音绕着南湾,缓缓走着,脑中疾速规划出在这块地上盖哪类小区,小区四周与市政合作,又能配套建立各种各样高端又新潮的设施。一张初步建筑图纸,短时间内已在她脑海中完成。须臾,微信新消息提示,许音点开,是周翰青的回复:来我办公室,我们商量拓展合作项目,继续书写我们共同的伟业。薄唇扬起,许音上车,驱车前往周氏。周氏一楼前台,还是以前那个时尚年轻的女孩。许音礼貌地到前台,准备出示预约证明,前台朝她恭敬鞠躬,微笑为她指引。“许总,周总吩咐您一到,请您乘坐他的专梯上楼,直接到他办公室。”
许音敏锐瞥见前台紧张地搓着手,笑靥僵硬,显示是害怕她介意上次的无礼事件,不由无语。她可没有在被人地盘指手画脚的习性,况且周翰青留下她,证明她在工作岗位上有可取之处。考虑到往后和周氏合作更加紧密,她出现在此处频率不会太低,许音友善回应,“谢谢,你今天的妆容是最近流行的温柔甜美风吧,特别适合你。”
前台怔忪,几秒后韩式眉毛忍不住弯起,又有所顾忌地展开标准的职业笑容。“许总盛赞了,没想到您对美妆也有深入了解。”
气氛瞬间和睦,许音莞尔一笑,谦虚表示,“略有耳闻,但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小美人。”
闲聊几句,前台对许音彻底改观。许音将她的神态全然收入眼里,暗松口气,继而乘坐专梯。暖色调的办公室内,褐色茶几上摆满中西式早点。周翰青抱臂斜靠在门框处,一见到许音出现,热情地朝她招手。许音进入办公室后,看到丰富多样的早餐,还以为自己打扰周翰青用餐,正准备到室外等候,手里便被塞入一双筷子。“上次宴会,看不出你特别喜爱哪种食物,我今天就打包了所有著名小吃。趁热乎,你尝尝,有符合你口味的,我下次再给你送到公司。”
周翰青随性地曲腿坐在地毯上,手法熟练地拿起小瓦炉,倒出一直温热的牛奶。登时,许音有种错觉,她不是来谈公干,而是身处安逸的大自然,与好友享受明媚春日的露营。看着冒着热气的美食,许音沉静的心似被感染,温热传递到四肢百骸。踢掉高跟鞋,许音把公文袋搁在沙发上,也学着周翰青的姿势,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美眸逡巡桌面,筷子下意识伸向秀色可餐的蟹黄灌汤包。周翰青开口阻拦,贴心地指了指她面前的牛奶,“早餐先喝些暖饮,唤醒你的肠胃,不然容易积食。”
“有空要抽时间向周总学习养生技能,否则依着眼下天天熬夜的势头,指不准我哪天真会像新闻所报道,突然猝死。”
许音自我调侃,再次刷新对周翰青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