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用怨怼的语气道:“师父明明清醒了,却还让盈儿冒这种险!”
明明已经有了清毒之药,偏偏还眼睁睁地看着凤盈用血为他解毒,好在她支撑不住昏厥过去,否则怕是就救不过来了!“王爷,你不该一昧付出,有些决定,在感受到凤小姐的心意之后再做不迟!”
在他的灼灼目光中,鬼老恢复严肃的模样,这才将实情说出:“为师清醒后不能立即出现,否则那嵩山老怪又会暗中捣鬼,且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凤小姐死去。”
“徒儿晓得,但徒儿还是怕!”
慕容南宇笑笑,手勾画着榻上女子的容颜:“徒儿从未得到过喜爱之物,所以不敢去喜爱任何人,任何物。今日一事,虽依旧如掌控中进行,但忽然而至的黑暗还是将徒儿推入谷底。”
一切都和预料中的出入不大,除了他毫无征兆的发病。当他陷入黑暗的一霎,最怕的不是柳宗没有研制出瘟病解药,而是怕她为了救他不顾一切。这是慕容南宇第一次同游方鬼医说出心声,他怔了怔,眼中浮现淡淡愧疚,干涸的唇嚅了嚅,却没能发出声音。沉默良久,屋内安静地几近窒息,尴尬在空气中浮动,鬼老无声长叹,这才开口道:“柳宗那小子前两日研制出的克制瘟病的药,他给为师服下后为师使用了龟息之术,叫他误以为自己失败了……”“徒儿晓得的,师父无需跟徒儿解释!”
眷恋地轻抚着她的容颜,慕容南宇眸光不曾移开,专注地看着他心中的瑰宝。“南宇,为师当初不该将你心爱之物一件件毁去,为师……”声音戛然而止,鬼老看着一派淡然的男子,心中不由万分悲戚。直到今日他才晓得,这个男子心里除了凤盈没有任何人,连他这个师父都没有,他的恭敬,不过是守着诗书教诲的礼节,除此之外,无半分情义。“师父多心了,如果你当初没那般做,不会有如今的慕容南宇!”
这一次,慕容南宇终于将眸光落在老者身上,眼中带着恭敬,仿佛方才漠视老者的是另一个人:“徒儿所追求的一切,是师父肩上的担子,也是徒儿肩上的担子,为了那目的,必然要做一无情人,是徒儿违背了师父教诲。”
他心中晓得游方鬼医的用心良苦,更明白如果没有鬼老的磨练,现在的他绝对没有如今的计谋、城府和成就。“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游方鬼医叹了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上,声音柔和了几分:“这是‘诡’,给凤丫头吃吧!”
“不必了师父!”
唇角微微扬起,慕容南宇由衷道:“师父愿意首肯已叫徒儿欣喜,盈儿现下已无事,这药还是您老留着吧!”
言罢,见鬼老眸光渐暗,知他心中误会了,当即补充道:“师父,盈儿是徒儿心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徒儿不希望她出事,可徒儿亦不希望您老有事!”
鬼老靠“诡”维系生命,于他而言,少一颗“诡”便是少十年寿命,他愿将“诡”给凤盈服用,态度已然明确。“……”鬼老看着他,而后静静将手收回,转身,一步步踏出房门。“盈儿,师父他同意了!”
握着女子的手,慕容南宇欣喜道:“本王终于能有人陪伴了!”
鬼老脚下一顿,回首望向半开的房门,浑浊的眼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