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静默。
如果萧寒星没能活下来,萧天涯和秦宛的后半辈子,就真的毁了。
而过去十几年,他们的的确确背负着这个重担,寸步难行。
想到这一点,萧寒星心里揪成一团。
以前她不知道自己的来历,最坏的打算,不过是找不到家。
可他们,却已经“丧女”十几年。
还是那么令人难以释怀的情形。
她转身抱住妈妈。
“我回来了……你们不要难过。”
秦宛温柔地抚摸女儿的头发,“只要你好,我们就好。”
历经磨难,雨后天晴,又是另一番风景。
秦宛迫不及待了解女儿,亲自带她挑房间。
喜欢什么颜色,什么风格,一一细问。
派不上用场的三个男人转到书房,讨论从哪个角度搞科斯塔家族。
萧寒星时不时看秦宛。
“有话就跟妈妈说,别见外。”秦宛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我们丢失太多时间,以后一起补回来,好不好?”
“你知道,我男朋友是孟家人……”
秦宛手一顿,又继续把花瓶放到桌上,“知道,燕城孟家。你想问的是二少,不,现在不是二少了……”
“他二叔现在叫段承昊,在s国。”
“改姓了啊……”秦宛恍然失笑,“我也改了,挺巧。”
听这几句话,她就知道女儿对她过去的事有所耳闻。
这种和女儿聊起前任的经历,挺特别的。
也不全对,和女儿一起做什么,感觉都是新鲜的。
对此她并不避讳,女儿已经是成年人了。
她坐下来,叹气,“小女孩,果然对情情爱爱最感兴趣。”
萧寒星不是八卦,她只是想了解妈妈对爸爸是什么感情。
“星星,性命和爱情,你觉得哪个重要?”
这是她当初面临的选择。
萧寒星认真思索,越想,眉头就皱得越紧。
她不想死,也不想离开他。
如果必须选一个……不行,没法选。
秦宛托腮望着窗外,声音缥缈。
“我选性命。”
她知道萧天涯为什么会救她,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她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利用他,先熬过走投无路的处境,再回头找孟承昊。
可她做不到。
她无法心安理得,享受别人付出的感情。
在她决定跟萧天涯的时候,就决心斩断过去。
之后再没有顾南宛,只有秦宛。
为了不让孟承昊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她活着的消息,连秦家都没有告知。
不过那时,秦家只有一个不靠谱的表哥,和才几岁的表侄。
告诉他们,说不定会带去危险,毕竟她身处的环境太复杂。
萧寒星看着这样的她,想起曾经听说过的,顾南宛外表纤弱,个性坚韧。
面对这种情形,萧寒星自问下不了决心,她却那么果断。
是她贪生怕死?还是不够爱孟承昊?
如果能轻松放弃,当初也不会被强行送出国了。
萧寒星本来想问,她已经彻底放下孟承昊了吗?
现在却觉得,不用问了。
或者说,不重要了。
以她的性格,既然做出抉择,就不会得陇望蜀,三心二意。
无论刚开始是什么感情,夫妻相携二十年,在彼此灵魂上烙下的痕迹,不可磨灭。
“你和修则这样很好,以后也要这么好。”
聊了女孩子的话题,母女俩关系一下亲近了很多。
手机响了下,上面大大的“男朋友”三个字。
秦宛看见,笑着摇头,一脸的“年轻人啊”。
打开信息,却不是情话。
“有人想拜访你,和我同辈的秦家人。”
秦宛想了想,同意了。
在秦怀慈来之前,萧寒星跟她说了吊坠的事。
听她说到梦境,秦宛又心疼又感慨,“冥冥之中,也许真有天意。”
她回房间拿了吊坠,和女儿去了待客室。
“这是你外婆留给我的,当年出国我也带着。”
吊坠和萧寒星梦里的相差不大,用黑檀木制成,做了防腐处理。
这么多年下来,旧是旧了,并无破损。
“平时我不戴,那时想让你知道我们还有其他亲人,所以拿给你玩。”
说着话,秦怀慈被带进来。
这速度也太快了,萧寒星怀疑他之前就在外面等着。
一进待客室,秦怀慈的目光直直落在秦宛脸上。
“表姑。”
秦宛在出国前,和表哥、表侄的关系就不亲近,更别说多年以后的现在。
她浅笑着,带着几分长辈的和蔼,不远不近。
“好久不见,你长大了。”
“人生处处有惊喜,没想到我还能见到表姑。”
秦怀慈坐下来,惬意地喝了口茶,目光在锦盒中的吊坠上顿住。
“啊……我找它,已经太久了。”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
仿佛要将多年来的郁结尽数吐出。
萧寒星疑惑,“这吊坠,这么重要?”
该不会是秦家的传家宝吧……
秦怀慈放下茶杯,在室内有目的性地绕了一圈。
秦宛没学过专业知识,但经历过时时刻刻可能遭遇暗杀的几年,也能看出些门道。
更不用说萧寒星了。她一眼就看出来,秦怀慈反侦察的本事一流中的一流!
她这个神奇的,远离群众的画家表哥,秘密似乎不少。
秦怀慈重新坐下,面对母女俩探究的视线,坦然一笑。
“别这么看我,我就是个普通人。”
信你个鬼。
“虽然表姑和表妹都是自己人,但我接下来说的事,连我爸都不知道。”
“所以,无论以后发生好事坏事,还是没事,都希望你们当这一次谈话不存在。”
他一脸轻松,告诫却相当严肃,让人一时难以分辨真假。
秦宛道:“什么事这么严重?”
“别太紧张,只是一些国家的……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