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着顾子玥被拖出去，顾家坐在电视前的三人面色都很难看。
顾子琅已经做好顾老夫人会再晕倒的准备，但他显然低估这位活了几十年，经历过无数风雨的老人。
顾老夫人情绪还算镇定，倒是一旁的顾老爷子又怒又臊，怒气冲冲甩手走了出去。
现在，顾子玥抄袭这件事已经毫无转圜余地，而且被锤的过程太过难看，这对故事珠宝来说极其不利。
顾老夫人闭上眼。
顾子琅不打扰她闭目养神，拿起手机。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网上的人会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大众对他们的观感会差到什么地步。
他沉着脸看网上对顾家的一片骂声，忽然，顾老夫人苍老的声音响起。
“舆论怎样，是不是在骂我们家？”
顾老夫人身体还虚弱，顾子琅不敢太刺激她，避重就轻道：“子玥是我顾家的人，她的丑闻当然会影响顾家。奶奶别太担心，好好休息，我和爸会处理的。”
“我是老了，但还没傻。”
顾老夫人浑浊而凌厉的双目直直盯着顾子琅。
“顾子玥抄袭，损的是故事珠宝的名声信誉，其他设计师受她牵连，没抄也变成抄了，没人会愿意再跟我们做生意。这种情况，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顾子琅沉吟，“必须让子玥公开道歉，赔偿设计师的损失，下架相关商品，最后承诺故事珠宝不会再用她的设计。”
他认为这是目前比较合适的处理方法。
损失会很大，但知错就改、积极补偿，多少能挽回点大众好感。
顾老夫人却摇头，“太轻了。”
顾子琅不解，“您的意思是……”
顾老夫人靠在枕头上，又闭上了眼，冰冷的话语从发白的嘴里吐出。
“子琅，你发一个声明，澄清我们不知道顾子玥的所作所为，宣布我们会收回她手里的股份，以后她对故事珠宝再没有任何决策权。”
顾子琅吃了一惊，“奶奶……”
股份收回，虽然顾家不会饿着顾子玥，可身为顾家唯一的小姐，却再不能插手家族事业，这和驱逐差不了多少。
顾老夫人掀起眼皮，冷冷地看着孙子。
“顾子玥既然敢做，就要敢当！我们本来就被她蒙在鼓里！只有和大众站在统一战线，一起批判她、惩罚她，大众才不会认为我们包庇放纵家人！”
顾子琅短暂犹豫了一会儿，觉得顾老夫人说得有理。
他登录了故事珠宝的官博，翻了翻网友评论，想总结澄清要点，却看见有人在推测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顾老夫人的声明内容，赫然被网友猜了个准！
顾子琅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份声明，得在大众骂他们骂得最激烈的时候发布，效果才最好。
如果早有人猜中，他们再发声明，别人不但不会相信他们，还会更加坐实那些猜测。
顾子琅白着脸，把评论多的微博都翻了一遍，发现这些猜测还不少，赞成的人很多。
顾老夫人看他脸色不好，心中升起一股不祥预感。
“怎么了？”
“……奶奶，现在恐怕不能发这个声明。”
顾老夫人皱眉，“又出什么事了？”
顾子琅小心翼翼道：“网上有人猜中我们的应对措施，抢先一步说我们什么都知道，出事了就丢卒保车，如果现在发声明……”
顾老夫人胸口剧烈起伏，险些眼一闭又晕厥过去。八壹中文網
顾子琅赶忙丢开手机，给她喂药倒水。
顾老夫人半天才缓过来，“……我怎么就忘了，那个小贱人有孟家这座靠山。还有w.a.y和其他同行，也巴不得趁机把我们踩下去。”
“奶奶，您先……”
“就算效果不好，先去做。”顾老夫人摇头打断他，“一定要澄清我们其他设计师没抄袭，能救多少是多少。”
“我累了，你出去吧，好好处理这件事，我这里有佣人看着，别分心。”
“我知道了，奶奶您身体要紧，别再操心了，交给我们吧。”
顾子琅扶着她躺下，离开房间。
顾老夫人静静躺在床上，心绪却难平。
她怕惹出太大的事端不好收场，所以没直接要那小贱人的命，只让人阻止她参加比赛。
现在看来，她这个决定简直大错特错！她早就该弄死那个小贱人！不然哪来后面的事？！
人老了！做事瞻前顾后，完全比不上年轻时果断！
顾老夫人倏尔睁开眼，摸出一个平时不用的老式手机，开机。
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号码，她拨了出去。
电话一接通，一道属于成年男人的，粗犷的声音响起。
“老夫人，你每次找我都没好事，这次又想干什么？”
“杰勒米，这次你没出手，雇佣费也是我自己出的，你只是牵个线而已。更何况雇佣任务失败了，我也没追究你找的人不顶事儿。”
叫杰勒米的男人低声说：“你要招惹的那个女孩可能不简单，老夫人。家族来人找我，问我是不是卷进什么纷争，有麻烦找家族，别私底下惹事。很明显，有人在为那个女孩出头。”
顾老夫人撑着床坐起来，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电视。
电视早就关了，但她好像还能从暗掉的屏幕上看到顾子玥出尽洋相，而她也跟着颜面尽失。
“不管什么人，死了，就什么都不是。”
杰勒米似乎被这地狱中传来的阴冷声音惊了惊，沉默一会儿才开口。
“所以，你找我是想……”
“我要她死！”
“老夫人，你该知道华国不是那么容易……谁！？”
杰勒米惊怒地喊了一声，对话中断。
电话没挂，那边发出一些让人分辨不出是什么的碰撞声。
突然，“咔嚓”一下，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声响起。
重归寂静。
顾老夫人拿着电话的手不自觉抖起来，背上渗出冷汗。
过了足有十分钟，杰勒米总算说话了，他哈着气，痛得直喘。
“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居然明目张胆跑到我家来，折我一只手……”
顾老夫人心脏怦怦直跳，意识到刚才那声音是什么。
“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多少能耐！老夫人，这事我答应了，上次……”
顾老夫人知道他想说什么，干脆地承诺：“只要成功，你欠我的人情就一笔勾销了，以后我不会再找你。”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