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软软听不见严君絮的声音,她只看见,那浩茫的烟雨里,青年只剩下一只手抓着老槐树,整个人在激流里飘摇欲坠。
苏软软救人心切,当即奋力往那边游过去。
眼看就快要到了,突然一块成人大腿粗的木头朝着严君絮他们所在的旋涡而来。
“小心!”
苏软软眼看就要抓到青年,突然整个人被人拥入怀中。
那根棒子狠狠地打在青年的背上。
他吐出了血雾。
“严君絮!”
苏软软目眦尽裂,吼了一声。
“没事……阿姐,我带你出去!”
苏软软的腰被有力的臂膀揽着,原本快脱力的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开始往暗流的边缘游。
每一步,都有殷红的血液流出来,落在浑浊的洪水,随着泥沙坠入最黑暗的地底。
终于,他们在一处缓坡停下。
严君絮把苏软软放下整个人就撑不住了,开始不停地咳嗽咯血。
苏软软顾不得许多,空间里抗生素止血消炎药不要钱的往外拿。
“阿絮,你撑着点,你忍一忍!”
把药丸一股脑地喂进严君絮的嘴里,青年躺在她怀里,伸伸手想要碰碰她的脸。
“不要……哭。”
可是那手伸到一半,他突然缩了回去。
他的手太脏了,会弄脏她的脸的!
他刚想放下,却是被一把握住,紧跟着手掌便触碰到柔嫩的脸颊,和那脸颊上几乎要灼穿他掌心的热泪。
“你不要有事,不然我就一直哭,把眼睛哭瞎!”
上次见面还对他冷酷到极致的人,这会儿却是突然用自己威胁起他来。
可是,他好冷,也好困。
他真的好想睡……
严君絮进入休克状态。
苏软软看着他们目前所处的环境,是雪山的背风面。
脚边就是滚滚洪水,苏软软咬咬牙,小心翼翼地撑起严君絮,把人一步一步地往上挪。
那边她看见山缝裂隙,去那里可以避风保温。
每一步,青年的体重几乎都要压弯女孩的脊背。
可是,她没有停,一步一步,在雪下踩出深深的脚印,一步步,走过去,把严君絮放在那边。
从空间里拿出一床又一床被子,苏软软顾不得害羞,剥了青年身上湿透的衣服,露出里面泡得发白的伤口。
一点点,从空间拿出镊子和绷带,在昏暗的手电下,苏软软开始为他挑砂石木刺。
这是一个耗人的工作,苏软软硬生生带着眼泪挑了一个小时,再上药包扎,等忙完这一切,她也窝在严君絮怀里睡着了。
夜里严君絮开始发烧,苏软软是被烫醒的。
她试图爬起来,但是头却晕得很,应该也是感冒了。
严君絮的体温烧得太高,吃药已经不管用了。苏软软用雪水给他擦身,物理降温。
青年很难受,在昏迷中皱眉,那双从前以往惯常爱逗她开心的桃花眼此刻紧闭。
“娘……不要!我不是坏种!我不是,不要丢下我!我……我乖,我很乖……”
“……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偷的……娘,爹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他了……”
……
青年显然陷入了梦魇。
整个人身体下意识地会想要蜷缩在一起,回到婴儿在母体中那种最安全的姿态。
他全身烧得滚烫,苏软软必须要撑开他想要蜷缩的身子,给他擦拭。
雪水,酒精轮番上阵,实在不行了,她便只能自己抱着他,让他怀里抱着她,这样才不至于蜷缩成团。
终于,在她抱住他之后,他才会慢慢不再挣扎,眉眼之间渐渐平整。
可是,苏软软在青年怀里,却忍不住打量他。
她看见了一滴泪。
到底是什么样可怕的梦境。为什么她怀里的青年要不停地道歉,不停的认错?
严君絮烧了一夜,第二天才慢慢恢复正常。苏软软在他体温降低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累的趴在他怀里便也就很快睡着了。
等严君絮慢慢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睡在他怀里的女人。
眼底有青黑的阴影,带着深浓的疲惫。
他昨晚肯定吓坏她了。
昨晚他烧得迷迷糊糊,但也依旧有印象。
怀里的人不停地给他擦身降温,不停地抱着他制止他蜷缩。
看着手上包扎得跟一个大粽子似的,甚至扎了两个蝴蝶结的伤口,严君絮看着怀里的人,充满了柔情。
这是他爱的人,他多想此刻便是永恒。
跟樱桃一样熟烂的唇突然动了动,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咂咂嘴。
严君絮却整个人一下身体紧绷起来。
因为他感觉到,他好像……他好像被子下面,一丝不挂!
他的衣服,他的体面!
严君絮耳朵尖此刻红得要滴血了。
可是,他不敢动。
怀里的人睡得太香,他不忍心吵醒她。
可渐渐地看着自己那朝思暮想的眉眼,严君絮注视到那只按在自己胸前狼吻上的玉手的时候,他到底必须要承认,自己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坐怀不乱!
轻轻勾起睡梦中的人的下巴,触及那自己渴望得骨子里发疼的人的唇,只是触及地一瞬间,严君絮就感觉自己的脊柱自尾椎燃起一股热痛,骨子里有个恶魔想要冲出来。
告诉他,吃了她,吃了她!
在千年雪山的缝隙,抚上那羔羊般一折就碎的玉颈,青年长长的眼睫颤抖,加深了会让他业障满身的吻。
苏软软是被吻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