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薄时言坐在顶头的席位上,指间夹着的签字笔漫不经心的敲着桌子。
董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意见,男人面色沉静,目光一直凝聚在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会议室门倏然被人打开,整个过程被打断,一室的人脸齐齐朝向门口。
薄时言皱起眉,头也没转:“什么事?”
唐宋没直接说出口,而是走到男人身边,俯身低语,把情况大致一说。
男人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下,淡色转头:“按照她说的来。”
唐宋一愣:“可这退不回去了......”
“那就送到老宅去,重换个新的。”
他的声音淡漠,音调如常,显然并不在意室内其他人的目光。
一大会议室的人纷纷眼神对视,显然意味深长。
“可是她......”
唐宋欲言又止,想想还是等会议结束再说。毕竟这次是股东大会,非同以往。
两个小时后,会议才正式结束。
董事们簇拥着薄时言出来,握手谈话。一派商务会谈的隆重肃穆场景。
但很快,从办公室内传来一阵忽高忽低的音乐声。
准确的说,是风雅又风骚的萨克斯乐。
“你有客人?”本来准备离开的董事问薄时言。
随即有董事耐人寻味笑:“办公室还是要注意影响,不然薄董来了,看到可不好。”
薄时言沉着眸没说话,也不准备给他任何注目礼,径自转身朝办公室门口走。
这萨克斯乐开得很响,响到即便隔音很好,也能清晰入了走廊众人的耳。
很快又转换了其他音道,那一瞬间,一声清脆的女中音传了出来。
她哼了一段小调,随即跟着行进的调子婉转唱着。
董事们停驻着没走,后边聚集着一大群的员工,人头纷动观望着。
实在不知道这办公室里,是怎样的“金屋藏娇”。
薄时言很少让人进他的办公室。
一般只都是分管部以上的高层。
而现在董事聚集性莅临,薄时言即便没有邀请入内的意思,也不得不在众人的目光下开了门。
这一开门不要紧,忽地一阵幽香的风飘出来,带着一股浓烈的香水靡艳之气。
今日外头风大,办公室内窗户又全都开着。
这过堂风风力过大,突然从室内飘出了一张张4a彩纸。
这一刹那,走廊里彩纸漫天。
当然这彩纸并不是纸张本身,而是充满艳情和滑稽色彩的某人艳照。
走廊里,董事们和职员们纷纷捡起,一个个眼珠子都要瞪下地。
男人闭着眼,左右两边脸是极不对称的浓烈颜色,半图半字,乌龟加王八,滑稽又明艳,而他胸腹肌上的巨型蟑螂更是赚足了眼球。
很惊奇的,这并没有卸掉男人的任何魅力,没有阻挡围观者读取他身材特征的兴趣。
而走进室内的男人,一手重重将门关上,眯眼走到一脸笑意的女人面前。
苏浅浅面不改色心不跳,张扬的朝他展示这一成果时,瞥见了男人沉邃凌厉的视线。
“今天表演唱歌才艺,觉得你可以跟我一起,但你人不在,我就只有借照片代替。”
“你不会介意吧?”
男人的压迫感似乎随时可现,浓厉的眉头微挑了下:“你说呢?”
“肯定不会。”
苏浅浅笑:“你之前还很大度的说,就算我把你照片都曝光出去,那也只是帮你宣传了人气而已,完全不会对你有影响。”
“嗯。”他点头,沉沉注视她,“但我没让你把这些照片给挂在董事们脸上。”
苏浅浅嘴角一扬,“怎么,怕你爹知道了来砸场子?”
这一通破天荒的行径,这帮董事们明面上管不住,暗地里总有人告知给薄靖松,尤其是薄靖松的老部下。
“苏浅浅,你倒是很会拿捏我。”
他毫不在意坐下沙发,皱起眉,一个电话打给了唐宋。
“处理一下门外的事。”
门外,唐宋实在不知怎么跟董事们交代,只能腆着脸胡编乱造一通,然后恭敬送客。
随后把那一张张遗落在外的艳纸都收回来。也有员工故意藏着,最后被他逮个正着。
拿在手心里仔细一瞧,他一个男人都差点瞪出眼珠子。
内容过于劲爆。
若是有人拿去卖给记者,必能发一大笔横财。
于是他冷声对下属警告,警告那些已经偷偷拍了照片的,表明泄露之人必将严惩。
办公室内一片沉寂。
沉寂得只剩下窗外灌入的风。
整个办公室已经被捣乱得四零八落,该放在一起的物品,被扯得更远,该在脚下的东西搬上了桌上,凌乱一片。
对于一个严重的洁癖强迫症者来说,那简直就是抓心挠肝。
男人皱眉看着这一切,捏着眉心,额角青筋微跳。
“你是料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是吗?”
他坐下沙发,一手枕头,一手朝她勾指。眸色晦暗不明,但示意已经够明显。
她做的这一切,他似乎都能预判得到,并不意外。
会生气,但不会暴怒。
苏浅浅没动,环抱双胸:“怎么,你是要家暴,还是要杀人?”
“家暴”两个字让他唇角一勾,“所以你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苏浅浅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刚才的活泼张扬不再,此刻显得有些安静。
她看着白晃晃的窗外,碧空之下,群楼玉宇之间,飘着几处极薄的云。
这一刻本该是美好的,安稳的。却又说不出的,有些怅然,又有些不甘。
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了。
最后的逍遥,却要陪这个男人在这里斗法。
“是啊。”她转头,神色恢复如常,手指扒拉着时间。
“我想问你个问题。”
他眉头微皱,没说话,沉静等她开口。
她以半戏谑的口吻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是老实做个鳏夫,还是来找我报仇?”
他目光紧紧盯了她半晌,很快又疏松开来,玩味的笑出声来。
“怎么,这一次你要扮演僵尸?”他摩挲着手指,漫不经心戏谑她,“还是瞒天过海,以假死逃匿?”
“如果真的呢?”她又继续问。
闻言薄时言喉头一滚,眉宇紧凝,晦暗的眸子里仿佛翻涌起了一股巨潮。
他逼视她:“你要是敢死,我会让苏家破产受难,家破人亡。”
苏浅浅噗嗤笑。
要她是原主,大抵还真会迟疑不安。
男人冷睨着她,以玩味的口吻笑,“我不会火化你,我会让你的尸体日日腐烂,最后丢在沙漠里,被流沙埋没。”
他看似掌控一切,却又有些愠怒的情绪涌现。
苏浅浅挑眉,“但我死后能记得什么呢,这只是一副肉身。”
他微微眯眼,看着她淡然的面色,终于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双手圈住她,以深浓的厉眼俯视她,“我已经切断了你所有的可能性,你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回视,陷入缄默。
可惜,很多可能性你永远想不到。
薄时言,这一次,你注定要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