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逃能逃到哪去呢?而今河南岸遍地灾荒,能逃到哪儿去呢?况且他还有家人在杨旭手里,怎么可能逃?心腹去外面看了一圈,确定没人,这才压低声音给了个建议:“何不杀之,献给江云?”
“你说什么?江云乃是叛逆。”
心腹不屑一顾:“江云如何叛逆?不过是杀了些豪强而已,杨家也被他杀了,所以太守才会这么着急。今太守有三败。”
“哪三败?”
“一败将士不齐心。太守家人被杀,所以着急无比,想要报仇,可大部分人跟江云都没有什么仇。何必卖命?二败不得人心。太守倒行逆施,临阵斩将,乃是兵家大忌,军中不准饮酒,他却日日喝酒。不能以身作则,不能同甘共苦,如何能胜?三败,便是这军卒不足取。这些人之前还都是佃户,流民,刚刚放下锄头,如何能挡住江云?前日落虎泉便是一例。江云不过率了区区一千兵马,便将数万大军杀得丢盔弃甲,若不是他跑得早,如何能逃脱?”
庞凌细细思索,道:“吾愿意降之,可无说客。”
“在下愿为将军说项。”
“好,此为我之大印,你带过去,江云必然相信。”
心腹当天晚上悄悄潜出大营跑向白马城,守卫将他吊上去,送到了江云县衙,江云听他说完,心里倒是已经信了七八分,又见到将军印,立时就信了。江云道:“将军如何起事?”
“将军说,他愿意献上杨旭人头,明日将军攻城,待攻完后,将军就会带兵冲进中军大帐,见火起,江公子便可出兵。”
“好,我知道了。大印你带回去,明日便按照约定行事。”
待人走后,老管家与甄宓都出来了,老管家道:“公子,万万不可出兵。”
甄宓道:“倒是可以出兵,明日先看看攻城如何再说。”
“哦,你来说说看。”
“庞凌真降假降,我也拿捏不准。若是真降,杨旭恐怕已经无法控制军队;若是假降,这就是个陷阱,可是陷阱也需要时间来布置,明日公子不如早做准备,白日进攻。”
江云哈哈大笑,对老管家道:“此言甚合吾意。管家,你老了,想要老成持重,可我们白马城仅仅只有几万人,就算我极限抽调军卒,也凑不起一万人马来,况且我们缺少粮草,武器,求稳,赢不了。”
老管家叹息:“只是公子以身犯险,老仆心中担忧。”
“不怕,”江云沉吟道,“只要击败太守,我有办法让朝廷不追究我的责任。以后也不会再有如此大规模的战争了。白马城就能过上几年好日子。”
老管家与甄宓当然不知道,曹魏政权将在几年后统一,但曹操的子孙没能做上皇帝,最后由司马家族登上皇位,不过只传了四代,国家不过五十来年,接着便又陷入五胡乱华的黑暗时代。江云不是随口感叹,而是深深的忧虑,按照他的年纪,可能还要经历五胡乱华时期,想起来他就觉得不寒而栗。但是这些事情还太远,他暂时不去多想,点起两千兵马,命他们今晚好生休息。明日五更造饭,准备出城。次日一大早,杨旭果然派了庞凌来攻城,战至天中,方才罢兵,毫无寸功。江云派了探马,关注杨旭营地情况。刚过午时,探马便回来禀告,说杨旭营中大乱。“出发!”
江云带着两千人,往杨旭大营奔去。杨旭大营中,此时果然乱起来,到处都是乱兵,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互相之间也没打,就是乱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庞凌便烧了大帐,冒起浓烟。庞凌猜测的果然一点都不错,等他罢兵回营寨,杨旭果然怒不可遏,命左右将他推出去斩首。“太守,末将有一计,或能将江云引出来。”
杨旭冷笑:“我都引不出来,你能引出来?”
庞凌冷汗暴流,立刻便将自己投降的事情说出来,不过,他用未发生的口气说,事实上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最后,他又说道:“末将不才,愿做诱饵。”
杨旭道:“我怎知你是不是真的愿降?”
“太守布置防御,末将做诱饵,陷阱都是太守布置,就算末将真的愿降,也与太守无碍。”
杨旭想了想,还真的是这样,于是派了两个心腹,看管庞凌,让他诈降。待人走后,立刻有心腹进言,“太守,庞凌不可靠,怎敢让他做诱饵,凡行此密事,必要一可靠之人才行。”
杨旭笑道:“庞凌家人在我手中,他必翻不起浪。”
心腹苦劝不听,只是命人赶紧布置。庞凌回到大帐,请杨旭心腹进去,摆下酒宴,“辛苦两位了。”
两人傲慢无礼,鼻子冒出冷哼,扫了一眼酒菜,简陋可恶,其中一个道:“此等食物,焉能入我口?”
庞凌勃然大怒,一摔杯子,喝道:“左右何在?”
大帐掀开,涌进来十来个带甲士兵。俩心腹大惊,急问:“尔等安敢!”
庞凌厉声道:“你们二人猪狗一般的人物,也敢与我平起平坐,太守瞧不上我,你们二人凭什么?斩了!”
士兵手起刀落,两人的人头骨碌骨碌滚下来。庞凌道:“杨旭不仁,休怪我不义,我已与江云相约今日举事,你们可敢随我征战?”
“愿随将军!”
庞凌端来大碗,与几个人同饮,罢了喝道:“集合,兵出中军帐!”
江云过来的时候,正是帐中大乱的时候。庞凌率军攻打中军帐,哪里知道杨旭对别的事情不在乎,但对自己的安全十分在意,与他人的大营都有一段距离。庞凌的人马一来,他的心腹早早发现,连忙通报。杨旭大惊失色,慌忙出去一观,只见无数人马涌进来,他忍不住破口大骂庞凌。庞凌骑着马,隔着栅栏与他遥遥相望,“江云已率人攻打过来,杨旭你还不受降?”
“贼子可恶!你家人休想活命!”
庞凌厉声道:“尔愚蠢不堪,任人唯亲,妒贤嫉能,死有余辜!”
“太守,赶紧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