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这里是曹贵妃的行在。城里不是江云的主要地盘,当时也没想过要在城里发展,所以就没有准备,这里的县令在水灾中不知所踪,曹贵妃也就暂时住在这儿了。县令把这里弄的很舒服,曹贵妃如果没有住过别墅,也会这么认为,但住惯别墅的人,突然来到县衙,其中的落差难以言喻。别墅有个阳台,阳台上设的有座椅,可以看到滔滔黄河。曹贵妃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坐在阳台上看黄河落日。进了县衙,什么都看不到了。今日,她的心情更差。江云突然杀掉亲卫,命人将他们簇拥进县衙,她就想起来先帝的事情。十常侍之乱时,后宫多次被劫掠,先帝妃子不知多少被董卓侮辱。曹贵妃自然也是知道的,现在突然又出现类似情景,难保她不会多想。寻常人家,若是被劫掠了,未必会有什么悲惨下场,但皇家女人被劫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曹贵妃回到县衙,始终惶惶。江云的家丁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把这里包围起来。许夫人与曹节一同送进来。三个女人此时再也忍不住,在内堂里抱头痛哭。许夫人后悔不迭,她以为凭借着皇帝的威望,一定能够让江云屈服,哪里知道他居然这么胆大,伸手就杀了羽林亲卫。早知道如此,就该好好地跟他说说话。可这实在不能怪许夫人。为了安抚民心,江云让曹贵妃与许夫人去伤兵营看过伤兵,也去城中走一圈。之前许夫人还对城中形势不明,但现在却震惊得说不出来话。听闻城外有数十万乱军,她说不出来话,满脑子都在想,这么多乱军,究竟该如何是好?回来后思前想后,与曹贵妃再三商议,都觉得白马城被破是早晚的事儿,万万不可继续留在这儿。曹节虽然极力劝解,但两个人就是不听。曹贵妃怀着孕,脾气本来就焦躁,此时更是好几天都睡不好。左右琢磨一番,听说东门无人把守,曹贵妃便招来亲卫队长,许诺只要带着他们出城,就给他升官。王将军自然欣然允诺,结果到了东门却出不去。原来江云早就害怕东门那边有问题,所以派了自己的家丁以及御林军双方混合防守。御林军自然要开门的,但江云的家丁兵不允许。双方争执起来,许夫人焦躁,立刻命人强行打开门,由此与江云的家丁争执起来。三个女人正哭得厉害时,江云突然出现。他们顿时止住哭泣。这个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们只希望江云能念些旧情。谁知道江云给曹贵妃正常行礼,只推说是军情紧急,逼不得已才有此作为云云。许夫人并不相信,只是见到江云并没有施展什么手段,这才渐渐镇定下来。但她始终觉得,江云这个行为是不可原谅的,主对朝廷的背叛。江云知道她心里气没消,因此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照旧派了几个富人照顾她们的生活。三人这才真正安下心来。最后江云把曹节带到偏房里,他笑吟吟问:“你不会怪我吧。”
曹节知道他没有谋逆的心思,之前的担忧消失无踪,道:“公子做事,何须问我。”
江云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我是担心你会怪我。不过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姐姐代表的是朝廷,朝廷在这里,大家就有心思抵抗,朝廷不在,大家的心思也就淡了。”
这话说得江云自己都不信,朝廷究竟还有没有那么大的凝聚力,他很怀疑。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他并没有说。他也不准备告诉曹节,就让她以为是这样好了。起码还能让她安心些。曹节陡然被抓住手,心跳漏了几拍,想要挣扎不敢,只得任由他轻薄。心里乱糟糟的,心绪早就不知道飞到了哪里。至于江云说的话,她愣是一个字都没听到。直到江云突然把她往怀里一拉,她才陡然惊醒,接着就被他紧紧搂住。曹节羞得脸都快烧起来,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使劲低头。但额头靠着江云的胸膛,觉得安心无比。“不过你姐姐倒是提醒了我。你已经有了办法。”
离开县衙,江云立刻召集了刘校尉等人。江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流寇这么多的人出来,留在后方的人肯定极少。白云县里大约有五六百人,我决定派人攻袭。”
这几日他们也抓住了几个俘虏,询问了一番,有人说白云城里大约有一千人,有人说有五百人,这些俘虏实际上并不清楚,白云城里究竟有多少。江云又仔细问了许多俘虏关于那些流寇组成的消息,以及他们日常是如何行事,越发判断,这些流寇真的很没有打仗经验。在这些人的眼里,打仗大约就是大家伙一起往前冲,冲散敌人就行了。通过这几日观察敌人的大营,发现规矩也比较混乱。但江云依然不敢命人直冲,主要的问题,是他们人数太多。而城中的能战之兵,敢战之兵,实际上也就是御林军那三千人。城中如今乱糟糟的一团,他哪里敢倾巢出动啊。这险冒得太大了。而且听闻流寇中也不是完全没有正规军,起码沈扬的身边就有三千多老卒,是他的核心人马。不过,流寇倒是有一个巨大弱点:后方空虚,根本就没人了。流寇过处,跟蝗虫一样,白云是他们屯粮之地。留守的兵卒只有五百老卒。其他人一窝蜂都上来,准备分点红利。听到这个提议,刘校尉立刻就跳起来:“公子不可,我城中兵卒本来就少,分出去后更加没有多少了,劫粮是好办法,可是我们没有人啊。”
“不需要很多人,我们能派出去一百多人就足够了。”
“一百多?这绝对不可能!”
就算是想派出去人多些,也不可能不被敌人发现。但江云觉得,弄个一两百人出去,敌人未必会有什么多余想法。而且,他也不准备明目张胆地出去。而是要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