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儿姐姐,你当时为何要来天上人间?”
苏凌月问道。大多数姑娘都有难言之隐,不过她们说的话存疑。说不定是萧胤珩专门锻炼出来的碟者,那么她们的过往也有可能是编撰出来的。禄儿顿了顿,有些神伤,“我从小与人定了娃娃亲,十六岁之时,便自然而然地上了花轿,本以为此后一生相夫教子,也算安乐,谁知花轿却没有进那人的门,而是直接被抬到了青楼里。”
苏凌月静静听着。只听禄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才知道,是我要嫁的人,将我卖到了勾栏里……我誓死不从,正好碰见了去挑人的坊主,她便将我带了回来,学习歌舞。”
原来如此。苏凌月又问,“那你岂不是应该感激坊主?为何还要如此不耐烦呢?”
“哼!”
禄儿讽刺的笑了笑,“不过是将我当成摇钱树罢了!”
苏凌月挑了挑眉。这人还真是不懂感恩。若不是坊主,恐怕她现在会过得十分凄惨。从她的语气里看出,她似乎并不知道天上人间是个买卖信息的场所。苏凌月面上客气着,“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日再开始排练吧。”
“嗯。”
禄儿轻轻一声,拧了拧眉心,早已有了困意。临走时,苏凌月递给她一瓶疮药,“涂些吧,会好受一点。”
“多,多谢王妃。”
禄儿愣怔的接过,感到受宠若惊。苏凌月倒不是可怜她,而是还要哄着她去演那出戏。自然得好好相处,取得她的信任。毕竟她现在也算是苏震明的枕边人。出去时,发现坊主还在门口候着。“坊主?你怎么还在这里?”
坊主一脸愁容的看着苏凌月,道:“天上人间的两个台柱子都倒了,今晚不知该如何向客人们交代啊!”
“不是还有其她姑娘们么?”
苏凌月疑惑道。若怜演出时,是一座难求,禄儿的人气也与她相差不多,但是她们似乎不是每天都有要上台的吧!坊主解释说:“今天正好是十五,是禄儿上台的日子,这外面的客人,有一大半都是冲着她来的。”
可禄儿显然是不会出来了。正在坊主一筹莫展间,萧胤珩过来了。他今日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衣,十分招摇。“怎么了这是?你们在禄儿房前杵着干嘛?”
一如既往是荡拓不羁的样子。“公子,禄儿今日上不了台了。”
坊主恭敬的回答。萧胤珩挑了挑眉,“为何上不了台?我去问问。”
随即,他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禄儿的房间。苏凌月心中好奇,也想跟进去瞅瞅他是怎么劝说那倔脾气的姑娘的。只是萧胤珩却重重的把房门关上了。里面说话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清楚。只能听到禄儿叫萧胤珩公子,用着十分恭顺的语气。看来萧胤珩在她眼里,地位还是高的。过了一会儿,萧胤珩满面春风的出来了,“好了,这女孩子啊,得哄,这不,本公子一出马,她就答应上台了。”
苏凌月在心中给萧胤珩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萧公子。”
不过……禄儿究竟为何会被他轻易劝说成功呢?是因为尊敬他,还是因为害怕他?萧胤珩对着苏凌月得意的笑笑,便潇洒的下楼去了。又过了一会儿,禄儿从房中款款走出来,已经穿戴好了今日表演要用的舞裙。就连胭脂和口脂也重新画了一遍。全然没了方才的颓势。苏凌月不禁感到疑惑,却没有问出口。禄儿很快上台表演,台下一片掌声如雷。苏凌月找到萧胤珩,坐到他旁边,好奇的问道:“你究竟是怎么说服禄儿姑娘的?”
萧胤珩端起酒杯,浅抿了一口,而后露出享受的表情,“我说了,女孩子得哄着,不能逼着。”
苏凌月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撇了撇嘴,“一通歪理。”
禄儿在红帐的映衬下更加美丽动人。一颦一笑间尽是风韵。她翩翩起舞,如同一朵开得正艳的牡丹,可谓是国色天香。与若怜的清丽不同,禄儿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媚态。尤其是那双双瞳剪水的眼睛,简直勾人心魄。她往苏凌月这边看了过来,不对,应该是朝萧胤珩看了过来。不知为何,苏凌月总觉得禄儿的眼神不太对劲。仿佛深情款款,仿佛在说着什么。而她注意到苏凌月探究的眼神后,立马又将目光移向了别处。奇怪,太奇怪了。那目光似水,不像是恭敬,更不想是惧怕。苏凌月的感觉一向灵敏。“萧公子,这歌舞坊里的姑娘都认识你么?”
苏凌月旁敲侧击的问道。萧胤珩点了点头,“应当都是认得我的。”
“那禄儿,也是你的人么?”
萧胤珩顿了顿,看向苏凌月的眼神变得幽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的人?”
“你以为是什么意思呢?”
苏凌月弯起嘴角,故意打起哑谜。良久不见萧胤珩开口,苏凌月又道:“我是问她是否也是你培养的碟者。”
萧胤珩垂了垂眸子,眼中晦暗不明,“不是。”
不是?真的不是么?不见得吧!苏凌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想着也不是,否则你怎么会任由她到我爹的府上去呢?也不怕她会泄露你的什么秘密。”
苏凌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那就是禄儿接近苏震明并不是为了所谓的情爱,更不是因为什么荣华富贵,而是受了萧胤珩的指示,去当细作的。不过事情真相究竟如何,还有待查明。“皇嫂,有时候太聪明了不好,会物极必反。”
萧胤珩又举起一杯酒,沉沉道。苏凌月道:“放心吧,我不管你的事,我只是想排好那出戏而已,更何况,我们如今站的应该是同一阵营,不是么?”
若萧胤珩也想对付苏震明,正合了她的意。朝廷纷争、兄弟相残,这些她并不关心。她关心的只有能不能报仇,能不能将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都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