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沈可和李儒风在那片天空中站了许久许久，李儒风说，孟筠情绪一但失控就变得会一发不可收拾。
李儒风说，孟筠是个寂寞的人，沈可也是个寂寞的人。
李儒风说，沈可需要一个朋友，一个可信的朋友，孟筠可以做沈可的朋友，孟筠一定会是沈可最好的朋友。
沈可懵懵懂懂的点头，后来困极，在李儒风的怀中睡着。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她只记得三天后，师父忽然要沈可出去买书。
沈可走出门去，听人说，奈何桥边的那位真神又发了狂，听说毁坏了很多东西，怒吼声传出很远。
他们说，奈何桥边的那位真神是堕落的神明，是被众神遗弃囚禁在忘川边的神明。
他们说，奈何桥边的那位，是一位邪神！
沈可走到他们的摊位前，他们一个人卖鸡蛋，一个人卖首饰，一个是大叔，一个是大婶。
沈可用师傅用来买书的钱买下了他们的摊位，当着他们的面，砸掉了所有的鸡蛋，毁掉了所有的首饰。
她很生气，她真的非常生气！
无知有时候是一柄很锋利的长剑，会将人伤的很深，沈可想，如果孟筠听见这些人这样说，她会伤心的吧。
于是沈可手上的动作粗暴起来，肆意着发泄心中的不满。
这时，李儒风正好来看她，彼时，他站在远处，看着沈可手脚并用，他笑了。
他想，他终于看见沈可有了情绪，不只有畏惧，有了旁的情绪，是不是说明，沈可残缺的灵长好了一部分？
那两个摊贩似乎是愣住了，看着沈可发泄完，他们后知后觉的拉着沈可，皱着眉道，“哎……你……你这小姑娘……”
李儒风轻轻迈出一步，几乎是瞬间就到了沈可旁边，用手轻轻一勾将沈可揽进怀中，挑了挑眉头，“怎么？”
那二人承受不住李儒风周身的煞气，跪拜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尊神饶命，我们，我们只是……只是……”
沈可气鼓鼓的不看他们，拉了拉李儒风的袖子，“师兄，咱们走罢。”
李儒风点点头，松开沈可，拉着她的手，二人慢慢离开。
只是回去了之后才发现，沈可是出去买书的，可是……
她把钱全用掉了，书没有买回来。
沈可想，师父一定会很生气的，然而，当师父问起时。
李儒风先她回答道，“可可买了一摊子的鸡蛋，一摊子的首饰，砸了。”
沈可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向温和保护她的师兄，这……师兄怎么能说大实话……师父……师父他要是知道了，不是会更生气么？
然而，沈可又猜错了。
她的那位师父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还走到她面前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个遍，点点头道，“恩，知道发脾气了，这很好！”
这……很好？这……到底哪里好？
然后她的师父很开心道，“看来能去扫地了！”
扫地？
于是第二天，沈可被推进师父的书房，手中拿着一把很大很大的扫把。
真的要扫地？
沈可试探着问道，“师父，真的要扫地？”
她的师父点点头，“扫啊！打扫干净来见我！”
沈可看着师父远去的背影，那个啥，其实，她是想问，只是扫地？
沈可观察着师父的书房，师父曾经告诉沈可，这个书房是禁地，平时没有什么事，不要随便来书房闲逛。
所以，沈可没有进来过。
现在嘛……
沈可观察着周围，想了想，拿起扫把打扫，每一处地方都打扫的很干净。
饶是很仔细的扫干净了，可打扫完这间屋子也没有浪费很长时间。
沈可看着手上的手表，大概只用了一个小时。
于是沈可抱着扫把去找师父，可是，她的师父先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确定道，“扫完了？”
沈可点点头，“扫完了啊！”
“地上有什么？”
沈可又认真的想了想，“没有什么，地面上很干净！”
看师父的神色不大对劲，沈可赶紧道，“如果，非要说的话，师父，地面上有半张你没有吃完的卷饼，还有一些饭粒。恩，师父总喜欢拿着饭进去吃的！”
沈可的话说完，师父的脸色变黑了。
沈可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的想喊师兄救命！
果然师父劈头盖脸数落道，“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
“明天接着去，以后接着去，如果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用来找我了！”
沈可抱着扫把走出去，师父还在身后捶胸顿足道，“我怎么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啊，等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收了这样一个徒弟啊！”
这大概是说她扫地扫得很不好的意思？沈可抬起头看看天空，扫地应该要看见什么？这可真是，十分的难以理解。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那段时间，沈可常常做梦，时常会梦到还活着的事情！
还活着的时候，她是个很闷的人，闷到没有朋友，闷到生活中除了学习就是在打工的路上。
她话不多，无论是在爸爸面前还是在妈妈面前。所以，似乎，爸爸妈妈都不太喜欢她。
可是，她想到继母，又想到继父，想到冰水里浑身都在发抖的场景，想到继父扒光她的衣服。
沈可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出了一头的冷汗，她挣扎着睁开眼，李儒风站在她的床前。
见她醒来，又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发着烧，病了，今天不要去扫地了，好好休息。”
沈可摇摇头，挣扎着爬起来，“我要去！”
李儒风皱了皱眉头，“不过就是歇息一天。”
“不过就是扫扫地！”沈可反驳道，“不会很累！”
她现在很害怕睡着，很害怕做梦，更害怕醒来。
她害怕醒来时候发现一切都不是真的，面冷心热的师父不是真的，温和爱护她的师兄也不是真的！
何况，她不明白，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对她这样好。
她有什么值得他们对她这样好，她活着时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人，死去了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灵，他们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
或许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沈可是个没用的人，发现她沈可是个没用的人，她还是会被赶出去！
到那个时候……
到了那个时候，她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