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被查抄之后,就收归朝廷,里面的桌椅都已经被搬走了,还回来的就是个空壳子。负责管理这些的官员得了消息,还没来得及把安王府布置恢复原样,秦亦寒他们就搬过去了,忙亲自赶来请罪。打发走请罪的官员,秦亦寒看着萧条冷清的安王府,心里五味杂陈。“我们慢慢地把它们布置起来。”
聂姝星道:“慢慢地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不急。”
秦亦寒虽有些失落,到底是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家。但并没有多少伤心,毕竟他父母还好好地活着,他就能把这儿单纯的看作是个住处。聂姝星仔细地看着他的神色,也明白了他的心思,小声问:“你爹娘那边怎么办?为什么在皇帝面前说他们已经死了?”
“我怕连累他们,就让他们先在山谅安稳过日子吧。京城这边情况不明,他们回来怕是会有危险。”
顿了顿,秦亦寒道:“皇帝之所以会将爵位和府邸还给我,是觉得我父母死了,威胁不再,他才会心生愧疚,想要补偿我。若是知道爹娘还活着,他的态度恐怕就不是现在这个态度了。”
聂姝星默然。皇帝的心思确实不好琢磨,现在看着他对秦坤这个弟弟是惋惜痛惜,伤心的好似恨不得也跟着一起死过去,可要是秦坤真的回来他是个什么态度,谁都不能肯定。毕竟皇帝之前是真的想要弄死他,毫不留情的!不然他也不会把事情交给秦绪铭去做,秦绪铭那性子,会做什么事,可想而知。死人没了威胁,他才能放心的表达自己的大度,自己的兄弟情深,自己的难过。秦坤的案子,到现在都没翻案哪!“怪不得人家都说伴君如伴虎。”
聂姝星笑说:“确实是危险,又刺激。”
秦亦寒转头看她:“你不害怕就好。”
“不害怕。”
聂姝星自信道:“你在这儿,我又这么聪明,我怕什么?”
看着她这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秦亦寒忍不住倏然一笑。这一笑便如烈阳刺穿了乌云,整个人都明快了起来,没了冷脸阴郁的气质,成了一个正常的少年。聂姝星心脏猛然紧缩了一下,满嘴却满是苦涩。他的年纪放在现代,也还是个少年,在这儿却要为活下去艰难挪步,甚至逼着自己成了另一副样子。想起他曾说过,小时候也是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那得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熊孩子成为现在这个沉稳的,走一步看三步的秦亦寒?秦亦寒不知道聂姝星在想什么,牵着她的手到了后院:“主院还是要留给爹娘,我们住在侧院。”
本来是想让聂姝星自己选自己喜欢的院子的,最后没舍得,强拉着人和自己住在了一个院子。不过在聂姝星的抗议下,两人好歹没有同房。“在外人眼里,我们还是夫妻。”
秦亦寒说:“不同房总有些奇怪。”
聂姝星哼了一声:“有什么奇怪的?有人问,就直接告诉他们,我们和离了!”
她现在可还是单身贵族!想要把她再娶回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外人看了会心生怀疑的。”
“难道这府里的不是你的人?他们会出去乱说?”
两个人一边斗嘴一边收拾东西,不想竟然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秦亦寒出去听了看门的小厮禀报,就回来对聂姝星说:“你报仇的机会来了。”
“嗯?”
“来的是礼部侍郎夫妻两个和他们府上的少爷小姐。”
聂姝星明白秦亦寒为什么说她报仇的机会来了。“只有三个月。”
秦亦寒比了一下:“三个月之后秦绪铭出来,我们就得专心对付他了。到时候恐怕腾不出手来继续和这些喽啰纠缠。”
所以要收拾她那个烂人爹就得趁现在!聂姝星当下便决定出去亲自会一会原主的这个爹!对方都送上门来了,自然是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她占了原主的身体,总要为她出口气。何况,聂姝星自己就很看不起原主的爹,娶了新老婆就把孩子给扔到了一边,还任由府里人欺凌打骂她,最后还把她扔给了秦亦寒,致使原主心理扭曲,最后丧命,这样的男人连人都不配称!聂姝星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对她小时候遭受的那些看得一清二楚,责打怒骂在她懵懂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开始了。那个时候原主也才三四岁吧,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又能碍着他们什么事儿?竟然也下得去手,聂姝星每次回想都要骂一句:呸,禽兽!秦亦寒吩咐小厮先把人带到前厅去,他们换身衣服就过去。“是。”
来的是聂姝星的父亲聂朝生和他的续弦妻子陈玉莲,还有庶哥聂观瑜,聂朝生和陈玉莲生的女儿聂双儿。四人被带到前厅,江一晨笑呵呵的请四人入座,吩咐丫鬟上茶果点心。聂朝生不停地拿出手帕擦汗,连丫鬟端茶过来,都下意识的要站起来。陈玉莲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夫人,我这不是……”聂观瑜兄妹两个好奇地打量着这传说中的安王府。“怕什么,再如何,她也是你的女儿,还能吃了你不成?”
陈玉莲白了聂朝生一眼,看不上聂朝生这副窝囊的样子。“夫人,我不是怕她。我是怕安王怪罪,当初我们把人强塞给他,是想着安王府被抄,配姝星刚好。可现在他又承袭了爵位,若是突然跟我们算账,我们这……”“就算是拿回了爵位,也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又没有实权,名义上还是你的女婿。”
陈玉莲道:“我们先过来,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你别这么畏畏缩缩的,看着就让人生气!”
说话间,秦亦寒和聂姝星换好衣服出来了。聂朝生四人抬头看去,见秦亦寒双腿完好,先是吃了一惊,转眼看到站在秦亦寒身边的聂姝星,就更加吃惊了。只一眼,四人心头同时浮现一个念头,聂姝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