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飞一直都像是块儿难啃的骨头,之前还硬的好似能把人的牙崩掉,结果就因为一个仆从决定投诚,不管他嘴里说的多么好听,秦绪铭心里到底有几分不信。何况就算是投到了他手下,也还是没有尽心尽力地为他办事,书坊的事他不就在装疯卖傻吗?但这两个又确实有几分本事,让他放手他又有些舍不得!不过不管秦绪铭心里是如何纠结的,影镜和仰月两人却没有放在心上,一路跟在秦绪铭车后,该吃吃,该喝喝,该行礼行礼,尊重周全地让秦绪铭挑不出一点毛病。反正他们两个是假扮的,只要不露出马脚,不会惹秦绪铭怀疑猜忌,平安抵达京城即可。而且从先前主子的行事态度也能看出来,两位主子也并未对这位三皇子有多少尊重,他们过于谄媚讨好反而会坏了主子的事。这一路上,秦绪铭行得并不快。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停留几日,游览山水,拜访名士。偶尔,还会拐到岔路上去,绕一个大圈,又回到原点。不过影镜他们这些跟着秦绪铭的知道秦绪铭这是借着机会在收买有用的人,收买的要么是虽然位卑官小但有实权的官员,要么是名声好,受人推崇的名士大儒。秦绪铭也时不时地询问影镜他们的意见,影镜也会出些主意,展现自己的能力,隐晦地向秦绪铭表忠心,以取得他的信任。甚至在路上遇到一伙强盗,影镜也是拼尽全力保护秦绪铭,冒着生命危险将秦绪铭救了下来。那之后秦绪铭对影镜他们就一直和颜悦色,好像对他们信任了一般。这些事最后自然都报告给了秦亦寒,若是秦亦寒有别的指示或是打算,他们也能接到消息,尽快转变态度和策略。不过秦亦寒觉得这样下去未尝不可,并未多说什么。听说秦绪铭在路上磨磨蹭蹭,秦亦寒和聂姝星也不着急了,两人一路慢悠悠的闲逛,若是看到风景秀丽的地方,也会多留一两日赏景游玩。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为了生计奔波,又为了活命使劲儿讨好秦亦寒,聂姝星不是在逃荒的路上就是在努力搞事业想办法刷秦亦寒的好感,什么时候有这么悠闲不赶事儿的时候了。她都要玩疯了,秦亦寒也几乎是有求必应,聂姝星说什么就是什么,让聂姝星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么好的秦亦寒是真实存在的吗?这么和善的秦亦寒真的不是她做梦幻想出来的吗?还是说他也被人给魂穿了?每次聂姝星心里有不真实感的时候,吃到嘴里的美食,看到眼里的风景,都会告诉聂姝星,是真的是真的!秦亦寒也会用她熟悉的冷眼告诉她,他没被魂穿!一路上说说笑笑,两人感情直线升温。到了京城附近,聂姝星听秦亦寒说起山上有座寺庙,寺里栽种了一片的杏花,这个时候应该开得正好。她便求着秦亦寒带自己上山在寺庙里借住一日,看看那片杏花林。秦亦寒自然应允。两人便把马车寄存在附近村子,只带了换洗衣服等用品上山。山路两边,树叶嫩绿,春风拂面,空气中都带着清甜,置身其中,就能感受到这山上的勃勃生机。秦亦寒低声与聂姝星说自己小时候和母亲来这儿拜佛遇见的趣事儿,江一晨和两个护卫扛着东西,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不知道是这段时间的游览山水让他的心胸开阔起来,还是青州百姓和聂姝星的劝解打开了他的心结,秦亦寒渐渐地不再如之前那般暴躁少言,动不动的就黑沉一张脸,看人的眼神恨不得把人给吃了。现在他健谈许多,性子虽然依然冷,但没了之前的阴沉,就连说起京城事,也不会满是怨愤。“……要不是娘她拦着,我肯定不会饶了他!”
秦亦寒冷哼了一声:“竟然敢笑话我!”
聂姝星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秦亦寒竟然还有说单口相声的本事。“你这还叫饶了他?你都把他尿裤子的事儿宣扬出去了,怕是他这辈子的心理阴影了,还要怎么教训他?”
怎么也没想到,原来秦亦寒小时候也这么调皮捣蛋,因为被人看到他跌了个狗吃屎,他就把人给整治了一顿。“谁让他故意拿那件事来笑话我。”
“他是怎么笑话你的?”
聂姝星好奇地问,对方到底是怎么嘲笑他地让他小小年纪暴怒。秦亦寒不吭声了。聂姝星更加好奇,小声追问:“到底是怎么笑话你的?你小声和我说,我不告诉别人。”
“忘了。”
秦亦寒语气硬邦邦地回答,理直气壮:“那个时候我年纪小,早就不记得了。”
聂姝星不相信:“你连他尿裤子身边有什么人都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为什么要作弄他?”
“忘了就是忘了,那又不重要。”
秦亦寒转移话题又说起另一件事,同样是自己调皮捣蛋的过往。他自小精力旺盛,虽然从小学武,但小孩子没人敢狠练他,反而让他更加无法无天。毕竟一般孩子都打不过他,家里的奴仆下人也不敢和小主子动手。那是真正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是秦亦寒自己说出来都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听得聂姝星叹为观止:“夫人照顾你还真是辛苦了。”
难为许慧面对这样一个熊孩子还能维持那样温柔如水般的性子,甚至将他教育的颇为……嗯,好吧,能成为大魔头,性格里肯定也有着偏执让人无法接受的部分存在。但要是她有这么个恶魔一样的儿子,肯定早就化身河东狮了。教育?那是什么?先尝尝她手里的竹笋炒肉!秦亦寒柔声道:“这世上最包容疼爱我的就是娘。”
所以在许慧被人害死之后,他的心里立刻被黑暗狂躁给占领,直接就黑化成了大魔王,因为世界上最后一个相信他包容他的人已经没有了。幸好,一切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