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绪铭皱眉。“草民这辈子的愿望,也只剩下一个。”
他深情的看向坐在身边的聂姝星:“便是与秀秀成亲,搭两三间茅舍,生一二孩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时可与她烹茶下棋,教孩子读书道理,将来一起白首,生可同卧,死可同葬。”
聂姝星娇羞的低了头。不管这是秦亦寒为了说服秦绪铭才会说这番话,还是心里真话,她都听得小鹿乱撞,心慌意乱。府尹的脸色越发一言难尽,很想大吼一声:“你们两个看看地点啊喂!”
秦绪铭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秦亦寒微微笑着:“如此,我愿足矣,别无所求。”
“大丈夫如何能屈居一处?”
秦绪铭道:“白公子这样的本事,只想着过那普通人的生活,也太没志气了些。难道就没想过建功立业,报效朝廷?或是发扬自己的理想,为百姓做些什么事,博得个青史留名,万古流芳?”
“若是白公子愿意,本殿下可以帮白公子。”
这就是明言要招揽他了。“多谢殿下如此有心,只是我生来便是这个性子。至于建功立业,报效朝廷,自有文武百官,白某算不上什么,不值一提。”
所有的话都在说明一个意思:他不想进京,不想被秦绪铭招揽!再次被拒绝了!秦绪铭黑沉着脸,说了一句:“白公子还真是,志向坚定!”
“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志向。”
秦亦寒如此道,紧紧的握住聂姝星的手。“你要两三间茅屋就够了,那她哪?”
秦绪铭看向聂姝星,问的直接:“聂老板也满足于只是两三间茅屋?”
聂姝星正要说话,就被秦绪铭给打断了:“别跟本殿下说你也觉得那样很好,要真是三两间茅舍你就满足了,还出来做什么老板?”
聂姝星:……这话她不好接,她怕自己要真说够了,秦绪铭能张口要自己把钱都给他!最后,聂姝星也只能道:“穷有穷的活法,富有富的活法。民女觉得,能挣到钱,还是多挣点钱,不过也不能一切都以钱权作为衡量标准,那也太过市侩了。”
“大胆!你这是说本殿下市侩?!”
秦绪铭对聂姝星怒目而视。聂姝星缩了缩脖子,小声回道:“民女并没有这么说,何况殿下也没有说过将钱权作为衡量标准啊?”
所以你何必对号入座?秦绪铭几乎忍不住要暴起,这两人明嘲暗讽,胆子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大!府尹左右看看,干笑着打圆场:“这,人各有志嘛。殿下,微臣敬您一杯。”
秦绪铭推开府尹递过来的酒杯,说的更加直接:“白飞,身为一个男人,养妻活儿乃是你的本分,你准备就用两三间茅屋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辛苦生活糊弄他们?跟着本殿下,本殿下可以给你荣华富贵,为你父母平反,让你执掌权柄。别说只是养活妻儿,你想要谁的命都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凑近秦亦寒,低低笑着,戳了戳他的心口:“白飞,本殿下不信,你就没有一点野心。要真是没有,为什么要为青州这么拼命?别说那些虚伪的理由,本殿下不信!”
秦亦寒也跟着笑起来,最后越笑越大声,笑得甚至都喘不上气来。“本殿下在问你话,你笑什么?”
“没什么,殿下,我只是觉得,很好笑。没想到,我一个戴罪之身,竟然也能入了殿下的眼。”
“哼,那是因为你有几分本事。”
秦绪铭起身,冷声道:“你好好想想,这是本殿下给你的机会,要是错过这次,你以后可不一定还能有这么好的机会!白飞,再有本事,也要见好就收,顺应时势,不然就算你真是智比卧龙,才胜凤雏,最后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说完,秦绪铭转身离开。他怕自己再留下来,会忍不住打他们二人一顿!府尹忙起身追在秦绪铭,一叠声的留人:“殿下,这怎么就要走了?殿下还没用饭呢,殿下,殿下……”秦亦寒这才慢慢的止住了狂笑,道:“无知无能之辈。”
“他心眼可真小,不就是不愿受他招揽吗?他可倒好,直接就开口威胁人?”
聂姝星气恼的哼了一声:“一个皇子,竟然敢说出给你权柄的话,他自己现在都没多少权柄,大话可真说的出口!”
这话要是传回京城,到了金殿上宝座的那位耳朵里,他这位三皇子怕是就要来青州和他们一起作伴儿了!“最好笑的难道不是,一个想要当皇帝的皇子,竟然说‘为国为民’是虚伪的理由?”
秦亦寒唇角带笑,眼神却极冷:“若是天下真的到了这种人手里,百姓怕是就没好日子过了。他不仅是没有为国为民的心,也没有作为一个人正常的慈悲之心、宽恕之心,所以被接连拒接,就恼羞成怒,不惜威胁恫吓。”
府尹唉声叹气的走回来:“三皇子殿下回去了,说是有些累了。”
“那我们吃就是了。”
聂姝星终于能用正常的声音说话了:“大人,难道和我们吃让你受委屈了?”
府尹连声说不是:“只是殿下显然是恼怒生气了,你们两个,不快想想要如何赔罪,还有心思喝酒?”
聂姝星好奇道:“大人不是也不希望我们投靠三皇子殿下吗?既然如此,就该知道,我们拒绝他,必然会惹他恼怒,现在又让我们去赔罪。大人,你这可就没道理了。”
“我是不希望,可没想让你们得罪皇子。你们这段时间本来就惹了许多人的眼,万一三皇子殿下再在朝堂之上说了什么关于你们的话,你们可怎么办?自然是能不得罪就尽量不得罪。”
这个人倒是一心为他们打算,就算是有几分私心,也是可以理解的。聂姝星觉得,和前一个府尹比起来,这个府尹可真是优秀的不得了了,不仅识趣儿有自知之明,也极为百姓着想。最难得的是也能拿出几分真心来对他们,并不嫉贤妒能,这就很是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