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敲门声忽地响起，一次一顿，每两声之后都会停一下。
两次敲门为死者，三次敲门为生者。
王琰鼻间一动，就闻到了门外那熟悉的血腥味。
应该是那群纸人。
“你不用管，我来。”
思凡主动起身，又点了点茶杯：“最好还是把它喝了，那样能掩藏你的生气。”
这次他没有再强迫王琰，后者不置可否，反而说道：“我有其他的办法。”
随着更多死气的侵蚀，王琰身上活人的味道越发淡漠。
不一会儿就与死者无疑。
思凡点头，把店门打开。
五人一组的纸人正站在外面，身体还是凭空漂浮着。
“清水先生，你这里有生人的味道，请解释原因。”
纸人们打着灯笼，脸上带着微笑，语气仿若机械性的小孩儿。
只不过在说话的同时，它们却隐隐的封锁住周围区域。
一旦思凡想逃跑，就会被瞬间逮捕。
“生人？啊？我之前遇到的是生人吗？”思凡一脸惊讶，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纸人脸上的笑容淡漠了一些：“希望您别和我们耍花样，泯锈大人不会高兴的。”
“我……对不起，我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学徒，所以，所以有些激动。”
思凡胡乱的解释，可他话语中的‘学徒’二字却让纸人们动作一顿。
它们手掌一动，灯笼的光自动延伸，在店铺里转了一圈。
感受到王琰身上磅礴的死气后稍显畏惧，后退了一点，之后直接回到灯笼里。
“您找了一个不错的学徒啊，看来我们可以提前叫您一声大人了。”
纸人们变脸很快，之前还咄咄逼人，现在就主动开舔。
思凡一脸的笑容：“还有一段时间呢，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这次的神君盛宴。”
“能赶上的，鬼市也要开了，希望清水大人在今晚能够有一个不错的收获，我们就先走了。”
纸人们没有留下来过多的闲聊，确认这里没有存在生人后立刻离开。
当然，它们还有另外一个任务需要完成。
清水先生要晋升贵族，他找到的学徒似乎也不是个善茬。
这些消息都得第一时间告诉泯锈大人。
见到对方彻底离开，思凡脸上的笑容一收，恢复那淡漠的样子。
这座云岭古城，平静的表面下实则暗潮涌动。
店铺内，当思凡看到王琰现在的模样时，不由皱起了眉头。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刻满了咒文，还能看到些许的血液渗出。
那些咒文在王琰身上勾勒出另一个老人的身影。
那个老人狞笑着，双手似乎掐在他的脖颈上。
而桌前的茶杯中，血途之水已经没了。
“尘归尘土归土，饮了血途之水，就给我彻底归去吧。”
王琰猛然睁开眼睛，身上的纹路开始游动。
那个老人脸上的狞笑淡去，变得十分不甘，最终还是又一次回到身后。
这次，王琰背后的纹身上多出了一圈血色。
他也没想到，那只恶灵居然有突破封印的能力。
先前在王琰引动死气时，差点就被后者夺取了身体，还好有血途之水。
“我突然觉得，它更适合做这里的学徒。”思凡见王琰恢复了，才开口说道。
“应该不行，它满脑子只有破坏的欲望。”
王琰平静的回答，仿佛刚刚发生的只是一件小事。
“行了，你暂时安全了，等会儿鬼市开放，记得帮我一把。”思凡摆摆手，不再多谈。
“鬼市？怎么帮你？”
王琰一脸的疑惑。
先前思凡就提过几次鬼市，那群纸人聊天时也提到这点。
似乎，鬼市开放在云岭古城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鬼市是神君给予吾等的恩赐，也是我们获取资源的最好方式……”
思凡又一次用他那起伏的腔调，为王琰诉说了有关‘鬼市’的传说。
其实说是鬼市，更像是海边渔村特有的一种活动。
每次神君盛宴开始前，从山巅之上都会有死气喷涌，汇聚成一条大浪。
里面会夹带着各种东西。
从山巅一直到山脚的这座大城，整个死气的海洋会持续包裹一个时辰。
在这段时间获得的物品可以与其他死者交易，这就是‘鬼市’。
而由于死气喷涌是从山巅开始的，云岭古城也就分成了三个区域。
顶端的神君所在，山腰的贵族区以及山脚的平民区。
“好东西大多会被神君先挑选一遍，然后轮到那些贵族，最后才是我们？”
王琰摸着下巴，还真是现实又合理的设定。
“不，神君是不会在乎这些东西的。”思凡否定了王琰的说法。
在他的口中，神君伟大而仁慈，慷慨又强大。
简直就是一个圣人。
只不过王琰不信。
“你会明白的，如果不是神君，我们这些死者就不会有安息的土地，只能徘徊在死亡之海中，永远得不到停息。”
喃喃自语，却让王琰有些毛骨悚然。
思凡口中的死亡之海，是他知道的那个吗？
深不见底，充斥着死亡与绝望，只是坠落就无法脱离的海洋。
这里，与死亡之海究竟有什么关系？
原本还想快点找到离开的道路，与其他人汇合的王琰，突然起了其他心思。
或许，这是他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行了，做好准备吧，山巅神钟鸣响五次后，死气就会喷发，一定要看仔细了。
还有，别和其他死者起冲突，毕竟，大家都不容易。”
思凡最后一句话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点头，王琰没有回话，而是尽量的调整自身气息。
血途之水被纹身吸收后，他身上多了一股特别的味道。
这股味道让他在云岭古城更加和谐，如同一个真正的死者。
或许这也是思凡现在说话委婉许多的原因。
‘咚……咚……咚……咚……咚！’
山巅之上，那口大钟再次奏响。
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云岭。
刚走出店门的王琰抬头，就见证了天地伟力的极限。
死气是黑色的，这是常识。
但，无止尽的死气汇聚，却出现了靓丽的极光。
它们在天空汇聚，在天空上摇曳，如同倒悬天际的大海。
而城池中央的大山，就像是一根戳破海洋的神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