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业看着低着头的秦明昭，有心再叮嘱两句，但身旁的宋茂却突然开口：
“老大，时间......”
张建业低头看了眼手表：
“我们还有事要忙，就告辞了。”
说完，两个人就迅速离去。
苏恬遗憾地看着张建业离开，她还想问问，赊锅人和柳二狗事件的后续呢。
林纤巧见秦明昭一脸沮丧，还以为她是在为撞到了人而伤心呢。
于是扶起了秦明昭的自行车，安慰道：
“行了，别低着头了。把刹车练好了，下次不就撞不到人了吗？”
秦明昭接过了自行车，甩甩脑袋，甩走了乱七八糟的思绪，然后扬起了林纤巧熟悉的明媚笑容：
“走，买书去。”
苏恬对于县城压根就不熟，唯一认得的黑市，还是小说中提过才记得的。
秦明昭就更不用说了，除了供销社、国营饭店和百货大楼之类的，其余的地方一概不熟。
好在林纤巧是个轻车熟路的，领着两个人，很快就找到了卖书的地方。
只是，眼前的地方，于是说是卖书的，不如说是个垃圾场。
秦明昭张大了嘴巴，惊讶道：
“我们就在这买书吗？”
苏恬也有同样的疑惑。
林纤巧解释道：
“能买到书的，只有这。”
苏恬挠挠头：“我还以为，我们要去什么书店之类的。”
林纤巧叹了口气：
“若是之前，自然是这样的。但现在，我们也只能去这了。”
林纤巧一说，苏恬就反应过来了，现在这个年代，书店大概已经绝迹了。
林纤巧领着二人走进了垃圾场，三人努力忽视扑面而来的臭气。
这种垃圾场，竟然也有看管的人在。
林纤巧很是熟稔地和看门的大爷打了声招呼，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了。
大爷点点头：“小姑娘，这次是来找什么的？”
林纤巧弯起嘴角，小声道：
“您这，有带字的东西吗？”
大爷眯起来的眼睛闪过去一道光，仿佛思考了很久，才做出一个口型：
“书？”
林纤巧心底一喜，飞快地点点头。
大爷看了眼林纤巧身后的二人，林纤巧连忙解释：
“她们两个都是我要好的朋友。”
大爷审视二人两眼，这才收起了报纸，慢吞吞地留下一句话：
“在这等着。”
然后便往垃圾堆深处走去了。
苏恬和秦明昭一直没敢说话，见大爷离开了，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买个书，怎么跟做贼似的？”
苏恬扑哧一笑：
“可不就是做贼吗？翻垃圾的贼。”
二人都被这话逗笑了，捧腹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秦明昭才想起了自己一开始想问的问题：
“纤巧，为什么要把书说成‘带字的东西’？报纸，不也是带字的东西吗？”
林纤巧意味深长道：
“确实如此，但是，报纸可不用避讳名称。我要是买报纸，干嘛不直说呢？”
秦明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苏恬心底感叹，还好是跟着林纤巧来了，不然自己恐怕连买书都买不到。
就算是凭着前世的知识，没有跟现在的时代融合，恐怕也不一定能挤进去扫盲班。
说话的功夫，大爷又慢悠悠地回来了。身后还拉着一个小推车，车上一摞摞的，全是书！
“都在这里了，你看你们要哪几本吧。”
一看见书，林纤巧的眼睛就发了光，迫不及待地扑上去。
苏恬和秦明昭也凑过去，帮着开始挑书。
三人合力之下，把高中三年的课本全都挑出来了。再加上一些其他有用的书，竟有二十几本之多。
“大爷，这些书，加一块儿，总共得多少钱？”
大爷低头看着报纸，闻言也不过是瞄了书堆一眼，便随意说了个数字：
“一百五。”
林纤巧皱起了眉头，这个价钱虽然看起来多，但毕竟有这么多书在，论单价，一本也不到五块钱。
林纤巧深知，这说不定是大爷的友情价。
但一下子拿出一百五来买书，林纤巧着实有些下不定决心。
想了想，林纤巧转头对二人道：
“不如，我们三个人合买一套，分着看？”
苏恬赞同地点点头，秦明昭却眨眨眼，试探道：
“要不然......你们的书我来负责？就当是我提前付的辅导费了。先说好，我在学习上可是很笨的，不许嫌弃我。”
虽然这个提议很诱人，但苏恬还是坚定地拒绝道：
“不行！”
苏恬和林纤巧一块儿说出了话。
秦明昭委屈道：“为啥不行？”
苏恬借用了张建业的话，语重心长道：
“秦同志，财不外露啊。”
林纤巧也道：
“正因为我们关系好，关于钱财，才要格外慎重。”
秦明昭莫名不自在了起来：
“好啦，我知道了。”
商量好后，三个人每人都出了五十块，一块买下了这堆书。
还好有两辆自行车，这二十几本书，分别放在自行车的车筐里，也并不太突兀。
要是只有一辆或者没有，少不了要包成包裹拿着。明眼人一看那形状，恐怕就猜得出来她们买的是什么。
这年头，风气还不够开放。明目张胆地拿着书走来走去，还是有点危险。
苏恬心想，再过不久，高考的消息一传开，恐怕拿书的人在大街上就会司空见惯了。
林纤巧问道：
“你们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苏恬举手：“我得去买件回礼。”
欠了王春华这么大的人情，苏恬怎么说也得好好回报一番。
她还把扫盲班的消息告诉了林纤巧和秦明昭，这件事也得跟王春华知会一声。
而且......苏恬想到了自己快用完的药膏。
纪飒的礼物，她也一直没有回礼。
刚巧来县里一次，不如就一次性买齐了礼物，晚上登门造访一番，也算是偿还了人情。
秦明昭想了想，莫名想到了被自己两次弄受伤的张建业，犹豫了一下，也道：
“我也是。”
毕竟让别人受伤了，还不止一次。从小受到的家教告诉秦明昭，她得好好跟人赔个不是才行。
林纤巧明了地点点头：
“那咱们就一块去百货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