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柠轻轻一笑，嘴角带着几分冷意和嘲讽，“妈，您是我妈，这辈子改变不了。我觉得就算是在婆家受了委屈，也不至于会超过您给我带来的委屈。
毕竟我的丈夫，五年不能回国守候父母，是我造成的。且不说他们对我比亲生的还要好，就算是他们给我再多的脸色再多的委屈，我受着，也是应该的。”
杜秀珍红了双眼，低吼了出来，“柠檬，你这是在怪妈妈，是不是？怪我来找你，是吗？难不成明明有希望，你让我看着你弟弟死吗？”
司柠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颤抖，想要拽紧，却怎么也拽紧。
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想要不哭，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无声滑落。
抬手迅速将脸上的眼泪抹掉，司柠哽咽一下，“我没有怪你，要怪也是怪我自己，怪我没跟着我爸一起走。”
“柠檬！”杜秀珍气的猛的站起来低吼了一声。
惹来咖啡厅里一群人扭头相看。
意识到自己失态，杜秀珍又缓缓地坐下了，语气也轻柔了些，“柠檬，妈妈就你和庞镀两个孩子，我承认我偏心庞镀。可在财产上，妈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司柠一下子明白了杜秀珍今天的来意，原来是担心庞荷分走了她的财产。
“您的任何财产，我都放弃，您留给庞镀就好。至于庞荷，她分不走您的那部分，她父亲要分给她多少，都是她应得的。”
杜秀珍摘下眼镜，露出浓重的黑眼圈，抬手抹着脸上的眼泪，“柠檬，你就不能理解理解妈妈吗？庞荷对我们来讲，始终是个外人。你弟弟的身体，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司柠深喘了口气，“我觉得庞叔叔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不管不顾的，您担心的问题都只是杞人忧天，回去好好跟庞叔叔过日子，好好照顾庞镀。我还要上班，不送您了。”
司柠讲完便直接站了起来，大步离开了咖啡厅。
杜秀珍跟着站了起来，“柠檬，据我了解，那个庞荷的妈妈也并不是非要这份财产，你能不能劝劝庞荷？让她让给她弟弟。”
司柠不可置信地看着杜秀珍，她好像变得让她一点儿都不认识了。
还是那个下雨天抱着发烧的自己去医院的妈妈吗？
顿住脚步，司柠很是认真地看向对她还有期待的杜秀珍，“需要我尽赡养义务前不要联系了。”
司柠的声音很轻很轻，却耗费了她全身最大的力气。
杜秀珍张嘴还想让司柠帮她，看清楚司柠对她双眼中失望透顶的哀痛后，她的话像是鱼骨卡在了她的喉咙里似的，怎么也吐不出，还有一种莫名的刺痛感。
司柠抿唇深吸了口气，缓缓转身，一边往外吐气，一边朝着咖啡厅外走。
杜秀珍一个人在咖啡厅站着，一直目送司柠的背影消失，痛苦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哽咽的哭了起来。
“欸，清雅，刚走出去那位是司老师吧？”
厉青霜和时清雅从咖啡店侧面小门一进去，便看到司柠从正门推门走了出去。
时清雅拧眉认真看了看，“好像是。”
两人狐疑地对视了一眼，“来买喝的？”
两人异口同声，却显然都觉得不是这个答案。
“清雅，青霜这边。”
一个男生，校学生会会长笑着抬手喊了两人。
两人一起走了过去，坐下没一会儿，便从学生会提前来的几个女生嘴巴八卦到了关于司柠和杜秀珍在咖啡厅里的部分八卦消息。
几个人对完各自的活动职责，时清雅便背着包去了司柠办公室。
站在办公室门外纠结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敲了门，却发现司柠并不在办公室。
旁边办公室的老吴听到敲门声，走了出来，看到时清雅后温和一笑，“你找司老师？”
时清雅乖巧点头，“嗯，是的。”
老吴笑了笑，“司老师下午有实验，去实验室了，估摸至少两个小时能回来。”
时清雅了然的点头，“嗯嗯，谢谢您，吴老师。”
老吴依然笑着：“不客气。”
时清雅下午后两节课有课，背着包便又回了宿舍。
等她下午的两节课结束，去找司柠的时候，司柠已经下班回家了。
于是时清雅便又去了司柠住的公寓。
进门的时候，宋母和司柠已经在吃饭了。
司柠看到时清雅，轻轻笑了笑，“过来怎么不跟我提前讲一下？我开车捎着你。”
时清雅甜甜一笑，“下课临时决定过来的，我妈让我找我小姨商量点事情。”
司柠笑着点头，看向了宋母。
宋母刚好拿了碗筷过来给时清雅，“商量什么事情？”
时清雅抿着小嘴轻轻一笑，“吃完饭再讲啦。”
宋母打量了时清雅一眼，那亮晶晶的小眼神，透着些许狡黠。
“行，正好，吃完饭跟我一起去逛个超市，离着不远刚开了个超市，走路十几分钟。”
时清雅笑着用力点头，“好呀好呀，那您得给我买我最喜欢的那个巧克力吃。”
宋母睨了时清雅一眼，“买，哪次没给你买过？”
时清雅吐了吐舌尖，低头笑着吃了起来。
司柠也跟着笑了笑，“妈，要我陪你们一起去吗？”
宋母笑着摇头，“不用，累了一天，在家休息休息，妈给你带榴莲酥回来。”
司柠笑着点了点头，“嗯，妈，谢谢您。”
“这孩子，跟我总是这么客气。”
“小姨，我嫂子这是叫讲文明，懂礼貌。”
“小雅，再调侃我，小心我让你小姨不给你买巧克力了哈。”
时清雅立刻做了个投降的动作，“别别别，好嫂子，您最好啦。”
司柠和宋母两人同时轻轻笑了起来，一顿晚餐，三个人吃的很是和谐。
宋母和时清雅出门后，司柠精致漂亮的小脸褪去伪装，是毫无隐藏的疲惫。
一个人躺在卧室的双人沙发里，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放空着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
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许久，司柠忽的拿起了手机，深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拨出去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