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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
“为什么？”
陆三野看着躺在床铺中间位置的两个孩子，神情震了震。
成熟稳重的男人竟有些失态。
他立马转头，问林悦。
林悦刚洗了澡，擦干了头发。
因为天气回暖，她换了一身新的睡衣。
红色小花的布料，轻轻薄薄的纯棉。
柔软的贴服在玲珑有致的身材上。
配上此时不施粉黛的水嫩脸庞，让她看起来少了一些明媚，多了一抹纯净。
睡衣的款式没什么特殊的，也并不暴露。
可是领口的扣子，少扣了一颗。
露出一片雪白肌肤，宛若凝脂，细致的找不到任何一点瑕疵。
屋内的煤油灯，灯光很暗。
她的胸前，却白的像一道光。
林悦刚进屋，眨了眨眼，随意问道，“什么为什么？”
陆三野在眸光落在林悦身上之后，就再也移不开了。
他眸色更暗沉了一些。
喉结快速的滑动了一下。
而已经洗白白，躺在床上的小旭和妞妞，也眨巴眨巴可爱的大眼睛。
也学着林悦的话语，奶声奶气的说道。
“爸爸，为什么？什么为什么？”
“爸爸，你怎么还不上床睡觉？”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好像是绕口令啊~”
只有五岁的孩子，哪里知道大人的复杂心情。
还把这一段没头没尾的对话，当做是好笑的事情，咯咯的笑着。
两张白净的小脸蛋儿紧靠在一起，洋溢着平淡而又温馨的幸福。
这一幕，让陆三野心底里的那些事情，更是无法直接的说出口。
唯有眼神，轻轻地瞥动。
看向林悦的时候，漆黑的眸光里多了一抹幽怨。
而此时。
林悦早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红唇微扬，脸上的笑容想压都压不下来。
双眼里亮起一抹狡黠的光。
林悦把手里的毛巾挂回毛巾架上，并含着笑意说道。
“是小旭和妞妞说的，他们今天晚上想睡中间。”
随着她的这句话。
陆三野的困惑也表露出来了。
原来他洗漱完毕，准备上床，抱着亲亲老婆睡觉觉的时候。
一直都睡在床铺内侧的小旭和妞妞，今天却躺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两边都只有能容下一个人的空间。
如此一来！
陆三野和林悦只能分开睡！
没有亲亲！
没有抱抱！
连耳鬓厮磨都没有了！
白天的时候，陆三野的好事被打断了。
他就想着晚上，把林悦紧紧地抱在怀里，磨磨蹭蹭的，吃点豆腐回来。
吃不到肉，难道就不能喝汤了吗？
可是……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陆三野对上小旭和妞妞，他们纯真无暇的眼睛，就算心底里有再多的不甘心。
却连……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爸爸，你不想和妞妞一起睡觉觉吗？”
“爸爸，今天我想抱着你一起睡？”
“爸爸，我想一直睡在你和妈妈中间~还有哥哥一起~”
妞妞真不愧是撒娇小能手，软萌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
让陆三野心底里，最后那么一点点的闷气，也全都被她甜甜的可爱笑容给融化了。
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男人低低俯身，在小旭和妞妞的脸蛋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他低语，“爸爸喜欢跟宝贝们一起睡。”
妞妞笑的更甜了。
小旭却在他耳边，说上了一句。
“爸爸，是妈妈问我们今天晚上要不要睡中间的，我和妹妹都想~”
到底是少年老成的少年。
他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是十分清楚。
但是说实话。
是绝对不会错的。
如此一来。
林悦刚才含糊的糊弄就被戳破，真相随之暴露出来。
这一切，都是林悦的一手安排。
是她！故！意！的！
陆三野的唇边，多了一抹苦笑。
林悦既不慌张，也不心虚。
当陆三野抬头看她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俏皮而又娇美。
是那样风淡云轻的看着陆三野。
就好像在说。
【就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
陆三野也从她的反应里，得出了一丝惩罚的意味。
是对于他故意隐瞒陆家人，隐瞒那些事情的惩罚。
林悦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却不代表着她能够原谅。
略施小计。
让陆三野长个记性而已。
而陆三野能怎么办？
自己的老婆，只能宠着呗。
这夜。
男人的怀里没有一个香香软软，能抱着蹭蹭的老婆。
而是多了一个喜欢翻来动去的小丫头。
就像是在梦里打拳了一样。
肉乎乎的小手、小脚丫子，总是在触不及防之间，打在陆三野的身上。
最后统统被陆三野全部镇压。
小小的床铺上，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
林悦对郑秀娟说了全部计划，也解释清楚了假结婚的事情。
但是她并没有急着上郑家。
而是慢悠悠的又拖了好几天。
这几天里，她熬得就是郑富贵和孙红莲的耐心。
无声的拉扯，是最能争取主动权的。
她要将事态发展的节奏，完全的捏在手心里。
这么一拖。
将原本听了郑秀娟的话后，心中澎湃，对这件婚事期待不已的郑富贵和孙红莲，都给拖得快急出心脏病了。
整天的闲不住，就等着林悦什么时候上门提亲。
贪财的夫妻两人，更是日日夜夜筹谋着，怎么跟林悦狮子大开口。
钞票，田地，屋子！
他们全都要！
可是久久都等不到林悦，两口子又对郑秀娟又打又骂。
就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真是恨不得立刻冲到林悦的面前，把婚事给定了。
这天河边。
地势较低的地方，蹲着一群正在洗衣服的女人。
洗洗刷刷的身影，夹着女人们你来我往的说话声。
“我说孙红莲，你该不会是在说大话吧？你不是说齐组长看上了你家小娟，婚事都说定了？怎么还不上门提亲啊？该不会是吹了吧？！”
“我呸！你这个乌鸦嘴！少在这里触我霉头。我们家小娟和齐组长的婚事。是林悦亲口承认的，怎么可能会吹了？”
孙红莲连衣服都不洗了，突然的站起身来，双手叉腰。
他对着刚才那个说话的女人，恶狠狠的破口大骂。
而周围的女人。也早已习惯了孙红莲如此暴躁的说话方式。
没有人真的往心里去。却也不会轻易的认可她说的话。
还是有人断断续续的说着。
“我可是听说了，林悦最近又见了好些姑娘，全都是十八九岁的，长得那个叫水灵灵，连隔壁村土财主家的都有。”
“是是是，我也是听说了的，就住在林悦隔壁家的李婶子，她说没有十个也有八九个了。”
“孙红莲，那些女孩子家的条件，哪个不比你们家郑秀娟来的好？也不知道齐组长看上了你们家什么？林悦的眼光也太差了！”
……
一番议论纷纷，全都是触霉头，不看好的言论。
这可把孙红莲的暴脾气都给激发出来了。
她逐渐面色狰狞，神情暴怒，对着旁边的女人们大声怒吼。
“你们这些长舌妇，成天就知道说三道四的？”
“我们家小娟哪里不好了？别人家十八九岁，我们家小娟也是十八九岁！长得还漂亮！”
“你们这些人，现在说的挑三拣四的，我看你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们就是羡慕！”
“哼，等以后我们家小娟嫁给了齐组长，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别想来占我们家一丁点儿的好处！”
孙红莲那个口若悬河。
一张嘴就根本停不下来，也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就在她几乎要动手的时候，先前提到过的李婶子，拿着木盆到河边来洗衣服了。
她一看到孙红莲，提醒了一句。
“孙红莲，你怎么还在洗衣服？我看到林悦去你们家了，你不回去看看？”
此话一出。
孙红莲的表情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原本的嚣张怒气，瞬间被得意洋洋所取代。
她高扬着下巴，扫过那些原本不看好她的人，冷冷的哼了一声。
“哼。”、
紧接着，昂首挺胸的走了。
“喂，孙红莲，你的衣服不要了？”
身后有人提醒着，可是孙红莲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宛若一只高傲的母鸡一样，抬着头往前走。
……
话说回郑家。
林悦的确在郑家。
这是她第一次踏入郑秀娟的家里。
郑家的屋子不差，三间朝南，宽敞，明亮。
用的还是上好的木头。
原来肯定是风风光光的好院落。
可是风吹日晒的这么多年，屋顶，柱子，墙壁……全都有被蚕食的痕迹。
却没有进行修缮，一直腐烂着。
现如今。
这三间屋子，更像是岌岌可危的危房。
往日的风光，都被郑富贵给败光了。
林悦也是第一次见到郑富贵。
明明只是四十来岁的男人，却佝偻着后背，甚至老态，拿着水烟斗的手，不断的颤抖着。
一看就是酒精中毒的迹象。
林悦以为她以前的日子，已经算是凄惨了。
可是如今这么一看。
郑秀娟的日子，从小到大，她在这个家里，是怎么熬过来的？
林悦心中波涛汹涌，脸上却风平浪静。
反而显得更加冷淡。
郑秀娟被郑富贵关在屋子里，理由是“大人的事情，孩子少插嘴”。
林悦只是觉得唏嘘。
一个即将要被卖掉的女儿，却连自己到底卖给什么人，卖了多少钱，都无权知道。
当孙红莲兴冲冲的回到家时。
林悦和郑富贵已经坐下了。
她也不招呼，屁股一扭直接坐下。
“小悦，你是来上门提亲的吧？齐组长那里都说好了？”
“我们家小娟都跟我们说了，说你答应了的。”
“这婚事，既然他们两个人看对了眼，我们做父母的当然没问题。可是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孙红莲说着话，眼神里全是算计的光芒。
林悦只觉得刺耳。
她懒得多说废话，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
“直接说吧，你们有什么要求？”
郑富贵和孙红莲对看了一眼，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
郑富贵说道，“彩礼也不用太多，就两百块！”
他一张嘴，就是狮子大开口。
伸出了两根手指。
孙红莲紧接着说道，“还有十亩地！齐组长最近不是在分地？要给我们家多分十亩地！”
呵呵。
好一对贪心的夫妻。
不仅要齐海的钱，竟然还想占公家的便宜！
真是做梦。
林悦连一个字都懒得说。
站起身来。
直接走人。
这可把郑富贵和孙红莲给看傻眼了。
“你……你……你……你怎么就走了？”
林悦冷笑，“我为什么不能走？难道等着被你们宰？”
“不行！你不能走！你要是走的话！婚事怎么办？这可是说好的？”
林悦反驳道，“谁给你说好的？是有口头证人，还是有白纸黑字了？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就别痴心妄想了。”
一连两句话，林悦已经翻脸不认人了。
到最后，还是孙红莲的反应比较快。
她急忙拉住了要离开的林悦。
一改刚才高高在上的模样，转而讨好的说道。
“我们谈！好好的谈谈！”
“细节都可以谈的嘛！”
“最多……最多……那十亩地，我们不要了！但是两百块钱，一分都不能少！绝对不能少！”
一下子。
狮子大开口的条件，就夭折了一半里。
一切跟林悦预计的差不多。
林悦虽然没有走，可是她的神情，比刚才更冷厉了些。
“我既然来了，就是有心办好这件事情。”
“你们说了你们的条件，我也说说我的。”
“就只有这些！一共是五十块！”
林悦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钱，细细碎碎的加在一起，一共是五十块。
她啪往桌上一放。
郑富贵和孙红莲的眼睛，瞬间都亮了。
而林悦的条件，却还没说完。
“齐组长说了，他的婚事，是需要上面的人审核。”
“所以，就算婚事的定了，一没有喜酒，二郑秀娟要先带走，去城里接受审查。”
“而至于彩礼，就只有这些。”
她说的斩钉截铁，却不带一丝讨价还价的余地。
孙红莲眼睛看着钱，嘴里却说着，“那不行。必须要两百块。”
话音刚落下。
原本还放在桌子上钱，又被林悦拿了起来，飞快的塞进了口袋里。
她还是干脆的那一幅态度。
少废话。
直接转身走人。